返回

归路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九章(1/2)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原以为,冬冬起码得花一两天才能重新适应、熟悉我,谁知一抱到手里,她只扭了几十秒,就眯着眼对我笑,然后咂巴嘴向我张开两只肉乎乎的小掌表示她饿了。我认为她跟敏敏一样,用嗅觉之类的认人,也许还有第六感什么的。对于她这类不会说话的生物,我不大吃得准,绝对不能小看就是了。

    超过十天没有冬冬的吸吮,乳汁分泌明显减少,不过小家伙好像不在乎,吃多少算多少,没吃饱还有奶娘。她精力比之前好,睡得少了,我喜欢逗她玩,弄出点声响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拨浪鼓、小铃铛是很好的道具。她还喜欢咬我,往我脖子和手臂上糊口水。她睡睡醒醒,一直陪我玩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彻底熟睡休息。

    我不想冬冬离开身边,晚上坚持要把婴儿床摆在自己房里。我没理睬舒嬷嬷的不赞同,十四当然也不能反对。

    十四睡觉的时候爱粘人,不过大冬天的,他身上很暖,也就忍了。他也咬人,不过没冬冬那么多口水,手臂则搁在我腰上,用指甲盖在我肚脐处画圈玩。我压住他的手,回头叫他安分点,却被他吻住。他把被子往下扯,我觉得冷,用力去夺,这样一争一抢,热气都被抖光了。他揽住我的肩膀拉我往他怀里靠,我觉得还是被子保险,抓住被角死活不放手。他拿脚用力蹬了两下,整床棉被就到他腿下去了,我冻得发抖,他居然伸手解我睡衣的系带。

    “来,我抱着你就不冷了……”他衔着我的耳垂诱哄道。

    他的身体的确温暖,好像处处散发热气,我只好把脸贴在他胸膛上,手穿过他腋下紧紧抱住。他用腿夹住我保温,勾起棉被重新盖好。他不断吻我的脸,用烫人的皮肤磨蹭我,渐渐暖回来的时候,听他喃喃地问:“宝贝,可不可以……”我全身热哄哄的,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睡衣早松松垮垮了,他托住我的背,往锁骨下吻去。就在这时,冬冬“哇啊哇啊”地大哭起来。十四好像没听见似的,我踢他他也不放开,只好探手到背后拽他辫子,道:“她再哭下去一院子人都醒了。”

    他只好一脸不甘愿地下床去抱冬冬,顺便打发掉在门外问要不要伺候的下人。十四说她尿了,我嫌他笨手笨脚,就自己披上棉袍起来,给她换了块尿布。婴儿床上没湿,我便仍旧放她回去睡。

    可等我们躺回床上,还没捂热被子呢,她却又开始哭。这回看来是饿了,只好抱起来喂奶,十四老盯着看,我恼怒地叫他床角窝着去。冬冬一直吮了快半个多小时,才觉得饱了,松了嘴。我竖抱起她,正要拍她的背,她居然就开始大口吐奶,把刚才喝下去的奶水几乎全部招呼在我的袍子上了。十四和我大惊失色,连忙点灯唤人。

    奶娘们抱了冬冬,给她擦了擦脸,换了衣服襁褓,这小家伙居然就很香地睡着了。可怜我还得一边擦身换衣服,一边听舒嬷嬷抱怨没照顾好女儿,好像我这亲妈虐儿似的。

    第二天晚上,又是同样的情况,喝饱吐光,她就睡得舒坦了。我问奶娘以前有这种事吗,奶娘说,前两天也吐过几回,不过没这么厉害。我想会不会是什么病症,便让十四去请医生来看。卢御医说自己不擅长小儿科,死活不肯来,不过好歹推荐了一位据说是这方面的专家。可十四总觉得那个四十没到陈太医经验太浅,在他看诊开方的时候老拿斜眼看人家。

    一般专业人士都比较有脾气,我怕他把人给气跑吓跑了,就叫他一边待着别说话。陈太医说,冬冬就是肠胃稍微有些弱,调理一下就好了,开了两副药。

    可是药煎好了,奶娘怎么喂冬冬都不肯吃。她太小,怕呛到气管里,也不敢硬灌。我只好自己抱起来试着喂她,她倒是肯听我的,尝到苦药味也不哭。正当我高兴的时候,她“噗”地一口,又全吐我身上。我看着前襟又黑又难闻的污渍,心想,以后一定要先教会她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瞧那个小家伙,还一边流口水一边对我笑……我看她是故意的!

    我只能再找陈太医,商量能不能给个味道淡一点的药方。

    折腾了十几天才让她吃下几贴药,好歹不吐奶吐得那么厉害了。我给她整得白天一点精神也没有,终于被十四说服晚上把她挪出房间,交给奶娘们照顾。

    我不大敢抱冬冬了,因为我觉得她故意往我身上吐东西。可有时我不抱她,她就哭个不停,奶娘们也哄不住。只能我抱着她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不能坐,不能停,否则她就会一下醒来,大哭不止。

    也不知道怎么养到百日,冬冬消停了些,十四又要开始折腾了。我反正不理了,就说伤风,躲在房里不出去,让他自己抱着那小祖宗闹去。

    一个人顶自在,就是趴地板上也不要紧,且不需要顾忌某个音量恐怖的生物是否有吃喝拉撒的欲望。

    “福晋……”

    我抬头看东云,问道:“有什么挡架不了的人么?”我一早吩咐她,不管谁来都说我吃了药睡着了。

    她半跪下来回道:“是十三爷,他说……他说,想问问福晋睡晕过去没有……”

    我摇着笔杆敲了敲下巴,道:“哦,请十三爷进来吧。”可半天不见她挪动,便奇怪地问,“你愣着干什么?去啊。”

    她睁着大眼反问:“福晋,要不要整理一下?”

    “不用。”我催她赶紧出去叫人。整理什么?难不成还真躺炕上装睡昏过去啊?

    不一会儿十三就进来了,见我趴地毯上,就问:“你家缺桌椅?”走近了又问道,“你画的什么?”

    我仰头笑问:“看不出来吗?”

    十三挑眉道:“墨汁上脸了。”

    我赶紧爬起来,东云便递过一面镜子,就是左脸一笔而已,拿帕子一擦,反而成花猫了,只好奔脸盆架那儿弄水洗。

    “是大清全图?”十三问,语气似不大肯定。

    “嗯,我照着小图放大画的。”我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道,“对了,你知不知道用什么墨,画到布上能浸水不掉色?”

    他拎着那块白色的锦帛左看右看,道:“你还不如找人绣一幅。”

    “对!我怎么没想到!”最近被冬冬闹得脑筋转不过弯来。

    “画这个做什么用?”

    我笑回道:“拿来做毯子,铺炕上。我让书斋的人找的原图,就是给冬冬爬着玩的,不很精确也不打紧。画得还不错吧?”

    他把帛布撂下,捧起茶盏拨着茶叶道:“还行,仔细看能猜着是地图。不过等到冬冬能爬,也是四五个月之后了吧。”

    我展开刚才画的帛布,道:“绣完这幅东西,也起码三四个月,正好。”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道,“字写得也算可以了……画画么,天赋不佳,以前也没怎么练过……”

    十三抿了口茶,点头微笑道:“嗯,你有自知之明。”

    “你这不算夸奖。”我没好气地说,转念一想,道,“既然如此,那这差事归你了。”

    “啊?”

    “啊什么?反正又不是没画过。大不了,画出来照样绣成三条,给你家的小格格小阿哥也弄两条。”我把原图折好,又叫东云把几块裁好的帛布拿出来,“喏,拜托你了。”

    十三当然反对不出什么来,当场就开始工作,因为画布尺寸太大,也只能半跪在地上进行。他一边勾线一边问:“各省各府的名字,要写上么?”

    “当然。要不怎么教她识字。”我蹲在一旁回道。

    他睨了我一眼,道:“冬冬才三个月……”

    “三个月又十天了。很快便三岁,到时候她得读书,也许先背《静夜思》之类。”我笑道。

    和十三聊了一会儿,他吃不消老猫着腰描图,又不肯像我似的五体投地趴着,只能把图带回家画去。他刚走,李淑就进来。看她一脸心烦气躁,便问:“谁惹了你了?”

    她仍旧拉着脸,在炕沿坐了,挥退了下人,道:“涵姐姐认得十三爷的福晋吗?”

    “哪个?”怎么无缘无故问起十三的老婆来了?她今儿当真奇怪。

    她揉着太阳穴道:“三阿哥的额娘。”

    哦,嫡福晋兆佳氏。我于是回道:“见过几面,不熟。怎么了?”

    她皱着眉道:“我也见过她几次了。坐月子期间就不说了。三阿哥满月那次,涵姐姐还记得吧,她穿了条大红绣金百蝶穿花的皮袄,衣服不错,可惜她的脸上还水肿未消,肤色黯黄……算了,她容貌一般……不过我想也许有其他过人之处。比如,善解人意,谈吐风趣,性子可人……可在她身上找这些还真不容易!人家说打牌,她说她从来不玩;说衣裙首饰,她的喜好吓死人;说诗书,她根本不识多少字;闲聊吧,她只会说什么时候该给小阿哥小格格们裁衣做帽,什么时候该进宫给母妃请安;讲女红总该有点话了吧?她的花样来来去去就是‘富贵长春’、‘万事如意’……”她说到激动处,抓着我的肩膀摇晃,“涵姐姐,你说我哪点不如她?”

    我张着嘴,呆愣地看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怪不得前些天她家小阿哥满月你要跟着去……”

    李淑靠在炕案上,手肘抵着额头,咬牙切齿地道:“他就心系这样的娇妻?就喜爱这样‘温柔贤淑’的女子?”

    我像条缺氧的鱼,瞪着眼问:“你……喜欢十三?”

    李淑把绞得变了形的帕子往地上一丢,灌下一大杯茶水,兀自恨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叫我怎么甘心?!”

    我开始头痛了,李淑跟十三扯上这种关系绝对不令人愉快。而我还不清楚我是最先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只能长吁一口气问:“十三怎么说?”

    “他要是有怎么说我就不会一口气憋到现在了!”李淑噘着个嘴,拿了个靠枕拧它的流苏穗子。

    这什么意思?不会是李淑一头热吧?我于是换了种问法:“十三知道你的意思吗?”

    “谁晓得他知不知道!他和他那个福晋,简直叫人发疯!”再说下去李淑就要去抓自己的头发了。

    我握着她的手问:“你想嫁十三吗?”

    她看了我一眼,转开脸道:“我是喜欢他,又不是喜欢他家。”这么说她目前只打算跟十三谈情说爱……她忽然抓住我道:“涵姐姐,你跟十三爷熟,要不你帮我……”

    我打断她道:“不,这事我不会帮忙。”不论是去对十三旁敲侧击,还是牵线搭桥,都不是我会做的事,我也不想掺和进去越搅越混。“我想你得自己解决。”我相信李淑的处事能力,她现在只是有点激动过头。

    李淑张了张嘴,又闭上,想了想道:“对。我该自己看着办。”她把靠枕放回去,又像想起什么来,道,“对了,涵姐姐,还有个事儿跟你说。你还记不记得雍王爷府里的兰其,那个身段高挑,白脸皮,两颊有一点点碎麻子丫头?她有身孕了。”

    这消息一样让人不舒服。我问:“小妹知道吗?”

    她苦笑道:“怎么能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听脚步纷沓,小妹抱着冬冬,在嬷嬷丫鬟们的簇拥下进屋来了。

    *******************

    宴席散后,十四非拉我去看客人送的百日礼。老八送的是白狐裘婴儿套装,一件斗篷,配帽子和手套但我看起码得一周岁才能穿。十三送的是半米高的落地穿衣镜,造型不错,背后雕玉兔捣药,侧面是只眯眼的猫,但我想,这个难道用来锻炼冬冬的自我意识?

    十四指着老九送的白玉澡盆说:“你看,两边还有手柄,怪有趣的。”

    我看了看那个椭圆形,比普通脸盆稍大点,色泽和透明感都不错的工艺品,道:“这个看看也就是了,用来给冬冬洗浴,又沉又硬,还不够大,不实用。”说不定浇了热水就裂开,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射性,拿来养金鱼倒是可以。

    没看几个我就困了,十四只好让下人整理收拾。

    正月刚过,宫里便派人传太后旨意,让抱了冬冬去请安。当然不能说没空,也不能推说头疼脑热,因为皇帝和太后都去住畅春园了,还得当天上午巴巴地就赶去园子里等候晋见。

第十九章(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