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的中年男子皱眉,脸上强忍的怒意已经清晰可见,站在原处酝酿了许久,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并没有语出责备。
拍了拍少年肩膀,低声道:“走吧,来都来了,看看也不碍事。”
陈喜训蒙在斗篷下的眼睛直直盯着师父背影,走在枯黄落叶铺成的小道上,师父也显得落寞凋零。少年用力揉了揉眼睛,有些后悔说出刚才那番话了。
两人走到玉珠峰下石阶前,才遇到已经驻足许久的许恕之。
中年男子稍稍打量了下,笑着抱拳道:“在下华山严厉平,不知阁下可是昆仑中人?”
许恕之抱拳回礼,摇头道:“在下许恕之,只是在等人。”
略微有些遗憾的严厉平倒是挺和气,犹豫片刻,面露笑意问道:“许兄弟可是从玉珠峰上下山,或是师门中有人正在山上?”
这话问出口,许恕之就知道了两人来意,也不介意提个醒,微笑道:“严前辈想来是带着徒弟前来求教罢,看见那边石碑没有?上面是武库前辈所写的登山规矩,有详细介绍,照做就行。”
严厉平赶忙道谢,拉着徒弟就往那边小跑几步凑近了看。
倒不是他太小家子气,而是养魂玉价值连城,是连上三境宗师都难免心动的宝贝。此处虽是昆仑脚下,防人之心倒也不可无。
石碑与“武功林”中石碑材质相同,所以历久弥新,字迹清清楚楚。
严厉平看了许久肯定不是因为老眼昏花,而是他一字不差地看完之后,十分尴尬地发现徒弟陈喜训根本做不到,就连他这个做师父的要达到上山条件,怕是都有点悬。
满怀期待来此,想着拜见武库高人,结果连见面都成问题,严厉平自然是一肚子的苦涩不堪。
想到许恕之气定神闲站在此处,师门中定是有位天资不凡的后生已经过关,他们师徒两未免相形见绌。
许恕之在山上也不是每天都在苦修练功,受前辈吴探书唆使,闲暇时也会坐下来手谈几局。半年下来棋力还是平平,养气功夫倒是不俗,迟迟不见徐讳林那小子下山也不心急,只是不动声色观察着那一大一小师徒两。
千里迢迢从长安跋涉至此,结果却落了个空,等于这一个多月都是白费功夫,严厉平本就干黄的脸上更写满了失落。
陈喜训如愿以偿不用上山,本该高兴才对,可看到师傅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当下又没了半分喜悦。
许恕之看着呆呆站在石碑前的师徒两,不明所以。
严厉平揉了揉因为寒风而有些麻木的脸颊,走过来时又恢复了笑脸,恳切道:“许兄弟可曾见到过武库前辈?不知可还有其他方法能够上山?”
心境已经稳超修为的许恕之何等敏锐,自然看出了中年人的窘迫,可规矩便是规矩,只好摇头道:“确实没有其他办法,昔日在下登山,也是照做的。”
严厉平无奈叹息一声,突然诧异道:“你说什么?许兄弟你…你已经上过山了?”
许恕之点点头:“半年前上山后,在下迟迟不能离去,也是拖到今日才下山。”
凡是从武库求教而来的子弟,都被标上了“天纵之资”的标签,无一不是武道之途坦荡的优秀人才。只是武库高人们毕竟精力有限,所以对这些后生都是少则寥寥数语,多则两三日的指点,能逗留半个月之久的,已算是格外青睐的翘楚才俊。
而这个瞧着沉默的平凡男子,一待就是半年?
瞠目结舌的严厉平已经有点结巴了,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