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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曲-闺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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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美名天下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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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祁不说话了,只温柔宠溺的看着她。直到看着她下了马车,进了少师府,先前一直闷头驾车的贴身侍卫忽然道:“大公子的苦,景行知道,只是你也该怜惜二公子的一片痴心,多以秦家的事业为重,莫奢望其他!”

    燕祁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孱弱的声音:“大哥……照顾好她!”

    他猛地一个激灵,眸光一闪,又恢复了先前那个冷若冰霜的模样。

    恭邑则回府后写信给东郭丞相交代完一切后,便一心记挂着进宫如何找机会见一见皇祖母,偶尔想起与燕祁重逢的种种情景也曾暗暗忧心过,三年前的燕祁,端的是温煦如玉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岂不说有自幼定亲的缘分,饶是后来一起经历许多生死,每每情到浓时却也总不曾逾越半分,哪曾想他竟也有恼她时冷着脸故作不识的一面,更不曾想他会说出那般言语,做出那般举动!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不知道她不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究竟错过了他哪个故事,那段经历?

    于是寻思着又过了几日。这天下朝后恭邑去太子的炎烁宫,刚到宫门口便见到了太后的銮驾,恭邑欣喜万分,慌忙跪地而拜,因考虑到目前身份的诸多不便,不得已只能带着十二分的敬意深深的将头埋在地上,直到銮驾走出去好远才敢抬起头来看看太后的背影,直到目送着她离开。,

    龙宣太子身边的小惠子笑呵呵的把他搀起来,“郑大人,您瞧您平日里多大的一个人物,如今见了太后,却舍得行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吧,活脱脱像吓傻了一般,我们太后娘娘菩萨一般的人,就算您冲撞了銮驾也不会怪您的!”

    恭邑陪笑着,心下却是一沉:“小惠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心呐!”

    小惠子只忍着笑将她往里屋引,见了龙宣太子又忍不住附在耳边说道了一番,只惹得龙宣太子哈哈直笑。

    恭邑与龙宣太子的相处模式很是随意,见他笑成这样,哪里还有一个太子的样子,正想说道他几句,忽然有个俏丽女子从里屋掀帘而出,笑问:“皇兄笑什么,笑成这样,就不怕失了您太子爷的体统!”

    见了恭邑微微一怔,冲着龙宣太子道:“皇兄惯爱欺负人,做什么有外臣在还让我来给你缝补被子?”

    龙宣太子忙赔笑道:“做什么不给你缝,我的被子,难道不给你缝还给那些杂七杂八的姑子婆子缝,再说了,郑卿是我亲近之人,他见得你,你也见得他,今日你们好容易遇到了,岂有不见面的理?”

    恭邑怔怔的看着龙宣太子,又看看那女子,思量着他那番话,隐隐觉得他待她有些不同。

    正愣仲间,见那女子盈盈向他走来,十分不忌讳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郑卿原是这样美玉一般的人物,”说着含羞转向龙宣太子道:“皇兄,在我心上你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好的人,可也只是我偏心,若换了旁人,且不说这位郑大人,就是秦表兄,约莫也是比你好的!”

    恭邑听她一番话,实在很难忽略她言语中对龙宣的一番情义,只得微微疑惑的看向龙宣,见他也是面色微红,十分无奈的点了点女子的额头,转而对恭邑道:“这就是我那十分不成气候的妹妹,九公主雪目!”

    恭邑了然,是了,这就对了,怪不得如此亲昵自然,原来是兄妹,又怪不得总觉着两人之间有一种别样的情愫,既像亲情,又像男女之情,却原来是九公主。世人都知九公主是皇上因缘巧合之下从民间认的义女,是个极玲珑剔透的人儿,既是兄妹,又有着这番情义,也怪不得会如此了。

    只是,他的龙宣,如果真心钟情于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也不知将来要吃多少苦呢?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龙宣,一时竟也忘了要行礼。

    待反应过来要行礼后,九公主却笑了,只说:“快别了,我与皇兄是一样的心,倒宁愿与大人亲近些,这些虚礼人后便免了吧!”

    龙宣高兴的揽了揽她的肩:“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合得来的!”

    龙宣笑,恭邑也跟着笑,她的皇弟,他喜欢的人,就算不相认,他们也会成为她的亲近之人,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禁不住淌过一丝暖流。

    于是又在一起避重就轻的聊了许多往昔的事,出宫时见忠弓亲自驾了马车来接,不由得心下越发欢快。马车行驶到关雎楼门口,想起那日美人赐座之恩,恭邑忽然有了想进去拜会佳人的冲动。两人要了一间二楼的雅间,店小二上来送酒菜,恭邑问:“能否唤梅姑娘到此一叙?”

    店小二十分熟练的推辞了,“我们姑娘正忙着,少师大人既然开了口,但凡我们姑娘有一刻闲着必定是要来叙叙的!”

    恭邑笑而不语。不料店小二第二转上来的时候竟稍来口信,说:“我们姑娘请大人清客亭一叙。”

    恭邑留下忠弓随小二转至内庭,远远的看到一座亭子,小二遥遥一指便转身走了,恭邑只向前走,走近了方知原来亭内除了梅姑娘还有客人,而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少保蒙光。

    只听他吼道:“人人都爱他,高洁如梅大姑娘,竟也肯破例为他赐座,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他献舞,你是终于等到了让你心甘情愿为之放下身份的良人,我说的是与不是?”

    恭邑暗道“不妙!”正要转身离去,梅洛儿忽然出声唤他:“卿公子请进!”

    恭邑实在难以忽视蒙光由震惊到愤怒的目光,谦逊的站在门外道:“亭内人似有未尽之言,卿稍事片刻,稍事片刻!”

    话音方落,却见梅洛儿施施然向她走了过来,一面亲昵的拉起她的手将她往亭内引,一面娇嗔道:“凭亭内何人,断不舍叫卿做亭外人!”

    蒙光目光沉沉的扫了一眼梅洛儿拉住恭邑的手,转身离去:“无论请谁做亭内人,但凭你意!”

    恭邑站在梅洛儿身边很是不安,梅洛儿却像个没事人一般,依然千娇百媚的看着她。恭邑有些慌了,“梅,梅姑娘,怕是不妥,不妥!”

    梅洛儿却掩嘴笑了:“今日若换做旁人我就是再气他也不会如此作践自己,是你却不怕了,卿妹妹。”

    她言语中透着揶揄:“说,你是哪家的丫头,竟改头换面,做下这样的大事?”

    恭邑双手紧握:“你如何知晓……”

    梅洛儿笑道:“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相交,你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恭邑疑道:“女扮男装遇圣驾,考状元,位极人臣,你不问我缘由,竟是半分不好奇?”

    梅洛儿笑:“好奇,可古人常说‘非常人有非常事,非常事有非常因,’我又何必去问?况且你有所不知,我和你的缘分可能不只如此。”

    恭邑思索片刻,拱手道:“那便谢过梅姐姐了!”

    梅洛儿道:“你若仍疑我会泄露你的秘密,你可以把我放在你身边,时刻监督我。听闻你府上正在招募管事,我可以去帮你忙!”

    恭邑摇头,“方才我初见这个亭子的时候,见上面题有‘清客’二字,当时我便在想,姐姐姓梅,而梅是花中出了名的清客,此亭唤作‘清客亭’,当真是极妙的,可见主人的学识人品非同一般,此刻我信姐姐,与姐姐喜欢我愿意不问出处与我相交是一样的道理!”

    顿了顿道:“倒是姐姐,府中确实在招募管事,妹妹一向对招入府中之人挑三拣四,寻常人一概不能入眼,姐姐一人管理着数家产业,又有心帮衬,不如便来府中做个常客,既可替我解燃眉之急,又可全了姐姐今日唤我来此的意愿,长久绝了蒙少保的意,姐姐以为,如何?”

    梅洛儿笑着瞥了一眼恭邑,喃怪道:“你捡了大便宜了,说不定哪一天,你想成事,我还可以变卖家产为你招兵买马,你事败了,我还可以陪你四海为家!”

    末了风情万种的转身,只看了一眼恭邑,拖着长长的裙摆摇曳生姿的离开,“死相,我好歹是个女儿家,且是这样大的一个人物,不顾一切的跑去你府上帮你,你可要派人八抬大轿来接,切莫让旁人笑话了我去!”

    恭邑笑着点头,看着梅洛儿一点一点消失不见,也曾有片刻迟疑,却没想到一向比她还谨慎的忠弓得知此事后,竟劝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看将来!”

    从关雎楼出来时,正逢灯火通明万家灯火时,二人果断先择弃车同行,却不想会有娇客拦路。

    恭邑看着面前绿衣轻衫的女子,花了许久的时间才将她认出,虽然诧异,但确实是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周画师之女周未雨无疑!

    相比较恭邑的诧异忠弓却显得淡定了许多,“周小姐从关雎楼一路跟随至此,究竟有何难了之事?”

    原来他二人竟已在关雎楼打过照面。恭邑了然,想是周未雨撞破了她与梅姐姐蒙光三人交谈的画面,却被后来的忠弓拦在了亭外。

    于是上前一步,听她道:“郑大人这么厉害的人物,做什么就只缠着我梅姐姐,你难道不知她……哎,天下有才有貌的女子这么多,郑大人就这么喜欢和别人争?”

    同为女子,她这么一说恭邑却糊涂了,若说她中意自己,断不会如此争锋相对,可若说她中意蒙光,她却言语间尽是对自己破坏他和梅洛儿姻缘的责怪?

    转念一想,莫不是她有心成全心上人与其中意之人的姻缘,容不得旁人破坏,竟是这样的心境不成?恭邑有心试探,遂笑道:“任凭弱水三千,卿只取一瓢饮,梅姐姐的好,岂是旁人比得的?”

    周未雨果然上当,“你既叫她一声姐姐,何苦对她生出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何不找一个与你年纪相当的女子,岂不更好?”

    恭邑越发笃定了之前的猜想,只道:“梅姐姐在我心中无可替代!”

    周未雨急过之后咬牙道:“当真无可替代?”

    恭邑笃定的点头,“当真无可替代!”

    周未雨恨恨一跺脚,转身瞪了一眼恭邑,又瞪了一眼忠弓,“不可理喻!”气哼哼的走了。

    恭邑忍不住笑道:“忠弓大哥,周画师家这位小姐,可真是有趣!”

    忠弓却难得的开了口:“当真是个十二万分刁蛮的主!”

    恭邑笑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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