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黑子道:“你小子别说大话,赌输了你也要脱裤子跳舞。”
若非和咕噜不约而同看向江远,想不到有人这么无聊,拿这个做赌注。
江远笑道:“都是大老爷们,你要想看,我现在就给你跳。”
石黑子不知是计,心想二流子脸皮越来越厚,这样倒便宜他了,便道:“你若是输了,一年不准喝酒。”
江远心想这局定是要输的,要是一年不喝酒怎么受得了,说道:“这惩罚也忒笨了,你也不能时时看着我,我偷着喝还能让你知道?倒不如我请你喝上一个月的酒,咱俩都划算!”
石黑子一琢磨,觉得这话在理,便与江远立了君子协定。立了赌约,石黑子便觉一阵困倦袭来,也不理会江远,回铺上睡觉去了。
若非和咕噜摆弄起院子里各样家伙式儿,奇形怪状,尽是些打猎工具,人看着好玩,野兽见了要命。
“阿伯,你这里是不是有张方圆百里的地形图?” 江远搬把马扎坐到老头藤椅边上,帮着装了锅旱烟。
老猎户点点头:“就在柜台抽屉里。”
江远很是开心:“有了这图,寻蟒蛇就方便多了。”
老猎户悠然一笑:“那两个娃娃看着不像会打猎呀。”
江远怔了一下,想不出说词。
老猎户接着说道:“抽屉里还有个罗盘,虽旧了些,但在这片山里比寻常罗盘好使。”
猎户们常年在山里,对地形很熟悉。这张地图有些年岁了,一直放在抽屉里。地图很详细,山川走势,草木植被都有标注。咕噜回忆了矿山地形,江远标出两处可疑地方。
辰时初刻,林子里薄雾还未完全散去,石黑子和江流子的比试已然开始了。临行时,石黑子再次叮嘱江流子,蟒蛇粪门在腹尾交接处,最为软弱。江远警告小黑子也别太得意,当心阴沟里翻船。
林子里刚下过雨,潮哄哄的。江远本就是应付,拿把开山斧开路,一路寻找可口野味。江远想起昨夜标记的矿山,反正也要在林子里耗两个时辰,倒不如去碰碰运气。
几株松茸引起了江远注意,这种野菌味道极鲜,山里也比较少见。可惜江远来得太晚了,松茸大多长熟开了花,难以下口。江远正觉得可惜,忽然发现前面大榕树下,竟卧着条大蟒蛇。蟒蛇随风飘动,江远仔细一看,不过是张崭新的蛇蜕。
蛇蜕也是味药材,何况是一丈长的蟒蛇蜕,江远麻利地收进背篓。按说捡了蛇蜕,也算是意外收获,该高兴才是。江远却不这么想,他觉得若是空手而归,大不了说自己运气不好,带了蛇蜕回去还不得被黑子笑死。
江远翻过两道山坡,蟒蛇踪迹莫名消失了。江远急得四处寻找,忽见树下有只伶俐小兽,机警地盯着一根藤条。江远认得这小兽,山里人叫蛇獴,专克毒蛇,还有猎户养在家里。江远心里琢磨,这小兽为何盯着藤条一动不动。
一条竹叶青缠在藤上,挺立着脑袋与蛇獴对峙。江远还是第一次看到蛇獴对阵毒蛇,若不是赶着追蟒蛇,非要看个过瘾。
远处传来一阵呼救,江远仔细辨认了方位,声音来自一处诱捕野兽的陷坑。猎户做陷坑会留记号,即便没有记号,一般猎户也能轻易认出来,陷坑伤人反倒蹊跷。
深坑中蜷缩着一个大汉,身上衣服和追捕咕噜的官差一模一样。这人也算运气好,掉下去的是个活陷坑,底下没有毒蒺藜。
江远拿匕首斩下根软藤,一头握在手里,另一头顺到坑下。坑里人握住藤条往上攀爬,刚攀到一半,连人带藤又跌进坑里。
有人暗处放冷箭,江远手臂挨了一箭,这才藤条脱手。江远一阵疾走,心中发慌,脚下轻飘飘的。江远以为自己是饿虚脱了,听着身后无人追来,在一堆乱石旁停了下来。江远往伤口浇上烈酒,拔下箭镞,又用酒冲洗了淤血,撕下衣料止住了血。
一阵倦意袭来,江远强打精神也扛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江远隐约觉得有东西舔舐自己伤口,强打精神睁开眼睛,见身旁蹲着只长尾巴灰色小兽。小兽也不躲闪,蹲坐一侧盯着江远。江远认得这小兽是蛇獴,但不知是不是白天碰上的那只。
林子里传来一阵微弱哨声,江远从怀里摸出只铁哨,也吹了两声。蛇獴被哨声惊吓,机敏地窜进林子。江远看到两只发光的眼睛在看自己,一晃便消失了。
哨声是猎户的信号,通常在围捕野兽时传递消息。江远精神头还没恢复,靠在石头上也不动弹,等着同伴过来。
石黑子见江远无恙,可劲数落起来:“你捉不到蟒蛇就空手回去,何必逞强,大半夜把大家都折腾出来。”
江远身子虚弱,知这人嘴强心善,也不理他。
众人回到猎户酒家时已近天明,若非搀扶着江远躺到床上,咕噜端来一碗香喷喷野猪肉。老猎户拿来药匣,为江远敷了白药,重新包扎伤口。江远这时才觉得伤口钻心的疼痛。
老猎户关切问道:“箭伤是怎么弄的?”
江远把救人一节隐去了,只说是不小心中了机关。
石黑子听到昏迷一节,脸色一变:“箭头上应该涂了花练蛇毒液。”
若非问道:“这是种什么毒?”
石黑子道:“花练蛇毒液能让人昏死过去,有人把毒液收集起来,涂到利刃上,人只要挨上一下,轻则昏睡几个时辰,重则一觉睡死过去。”
江远道:“那时候头重脚轻,还以为是饿的,没想到是中了蛇毒。”又说道“我昏迷时候有只蛇獴舔我伤口,听见哨子又跑开了。”
石黑子笑道:“你小子真是走运,听说蛇獴唾液能解蛇毒,那是在为你解毒呢。”
江远听着神神叨叨,说道:“我记得阿旦也养过一只蛇獴,怎么没见他用唾液化蛇毒?”
石黑子乐了:“家养的和野生的能一样么,家养的没有灵性。”
若非道:“我在一本药书上看到过,大概是野生蛇獴常嚼食某种野草,唾液便能化蛇毒。”
石黑子赞叹道:“这兄弟挺有才呀。”
江远吃了碗猪肉,神色大好,说道:“天都亮了,你们快歇着吧,晚上请你们喝酒。”
江远歇了两日,便要再次进山。若非劝慰道,黑矿一年半载也跑不了,养好身子再去不迟。江远觉得有理,便又安心歇息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