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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慰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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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破家知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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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远登了船,站在船尾吹风。一个赤膊小伙忙着整理渔网。

    船把头吆喝开饭,船舱中走出一位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喊船把头爹爹,管年青小伙儿叫叔叔。年青小伙招呼江远一起吃饭,江远推说吃过了。

    餐桌是竹制的,摆了一盆鱼汤,盛了六碗米饭。围着小桌摆了六个马扎,一家人坐下,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一位老者走出船舱,上下打量着江远:“小哥儿,这么巧,来一起吃点儿吧。”

    江远认得老者,正是昨日衙门前遇见的老先生:“王老先生,实在太巧了,这些都是您的家眷?”

    “对,对…”老先生笑声爽朗,眉宇间闪过一丝愁容。

    年青小伙儿催促道:“爹,饭菜快凉了,刚问了这位先生说是吃过了。”

    老先生慢悠悠坐下,转而对江远说道:“你身后有马扎,坐一坐吧。你这身衣服好生华丽,我差点儿没认出你来。”

    江远笑道:“昨日的衣服弄脏了,只好换了这一身。”

    船把头也来搭话:“小兄弟,你这身行头可是戏里说的绫罗绸缎?”

    江远笑道:“你觉得像什么就是什么吧。”

    年青小伙儿道:“我之前给饭馆送鱼,听喝酒客人说的,庶民不让穿绫罗绸缎,大哥你该不会是什么大官吧?”

    “官家就是让穿,咱们能穿得起么?”老头想起昨日衙门前的情形,差点把饭喷出来。

    “爷爷,你在笑什么呀?”

    妇人压低声音假意训斥:“快吃饭!”又往孩子碗里各夹了一块鱼肉。

    一家人吃罢饭,妇人收拾了碗筷。兄弟俩一个掌舵一个摇橹,船一下子快起来了。老者泡了壶普洱茶,给江远沏了一杯。

    江远端起茶杯,吃了口茶:“昨日人多嘴杂我也没听明白,您老人家为的什么事,守在官府门前?”

    王老头叹了口气:“你看到了,掌舵的是我大儿子,摇橹的是老三,老二现在还关在衙门里。”

    江远心中感叹,怎么家家都有事犯在官府手里。

    王老头接着说道:“这孩子主意大,不愿意在家中做活,领着一个表兄弟跟了大船。他表兄弟那条船触礁没了,船主竟说压根没这条船。苦主们告到县里,官府说查无实据。老二性子倔,带着苦主们往上告,竟被当成闹事刁民抓了。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没法子,只好每天守在衙门口。官家见我们年纪大,也不理我们。”

    江远想到了咕噜和若非,这两人稀里糊涂被关,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前面有块滩涂,从这里上去到衙门最近。”

    江远也想不出法子,索性还到衙门前候着,便跟着老先生去了。

    同行的有个络腮胡子老汉,裤腿上满是污泥,却爱跟人凑近乎。

    王老头打趣道:“老肖,今儿这身行头跟个叫花子似的,当心待会把你当丐帮抓起来。”

    老肖看看身上泥渍,笑道:“不留神踩到淤泥里了,要饭的也比这干净。”

    转过一个路口便是临江府署,府门前停了辆二驾马车,一位锦衣公子从马车上下来。守门官差赶忙点头作揖,那公子理也未理径直步入府门。江远看那人身影像是沈源,赶忙奔过去,但那人已消失在门洞里。

    “刚进去的可是沈源?”江远不禁问道。

    守门官差见此人衣着华贵,能直呼沈公子名讳,显然也是个人物,赶忙点头作揖请他进去。

    沈源觉得身后有人赶来,见是江远,甚是欢喜。

    “都怪我太贪睡了,赵苏去哪儿了?”江远自责道。

    沈源劝慰道:“赵公子家中修书要他尽快赶回京城,这才不辞而别。”

    江远拱手道:“那二位朋友便拜托沈兄了。”

    沈源笑道:“你们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们这就去见知府大人。”

    迎面走来一位灰布长衫的中年男人,对沈源客客气气施了一礼,说道:“郭大人在后堂备好了清茶,正等您过去。”

    沈源回了一礼:“久等了,王书办,咱们这就过去。”

    后院栽种了不少山茶和月季,山茶已挂了果,月季依旧花开似锦。众人穿过花园,步入后堂。

    “沈公子,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郭知府起身招呼二人落座,王书办赶忙吩咐侍立小厮看茶。

    “这位是江公子,在下挚交,刚从京城回来。”沈源说道。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郭知府夸赞道。

    江远连道惭愧。

    郭知府接着说道:“既然江公子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王书办把事情告诉我了,刑房已经派人传唤花逢春去了。至于那位汉名胡路的宁商,依着常例要宁邦商会来领人,刚刚也差人去请了。”

    江远高兴极了,但见沈源不露声色,自己也默不做声。

    “我天朝政修人和,全赖郭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实心用事,沈某代临江百姓谢过了。”沈源一本正经说道。

    “食君之禄,不过是份内之事,沈公子谬赞了。二位在这里用茶,省里还有公务找我,不能相陪了。”

    郭知府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东川王寿辰快到了,府上准备了什么寿礼?”

    沈源笑道:“还有三四个月呢,家父准备了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郭知府笑笑,径直出了后堂。

    沈源见郭知府走远,忙招呼王书办落座。书办推辞不过,挨着沈源坐了下来。

    王书办饮了口茶,说道:“刑房差役去了有半个时辰了,现下也快回了,沈公子稍等片刻。”

    “不急,我也好久没来拜访了,多坐一会儿,咱们聊聊天。”沈源说道。

    王书办笑道:“这可是小人的荣幸了。”

    “听说点苍黄极殁了,外面一个比一个说的邪乎。点苍山也是临江府辖地,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沈源故作神秘道。

    王书办道:“沈公子见笑了,点苍山虽属临江境内,可临沧府哪管得了点苍派呀,点苍掌门冠带比我们知府还要大些。”

    沈源笑道:“你不愿意说也就罢了。”

    江远插话道:“衙门前那群人是干嘛的?”

    王书办略一沉吟,说道:“不过是些上访刁民,劝也不走,哄也不走,就这么赖着。”

    “这些人舍家弃业,净来官家门前找麻烦,有一个算一个,全抓起来才好。”

    江远心中颇为不忿,自己昨日也是门外刁民,若不是沈源,现在也还是刁民。

    王书办道:“那倒不必,只要不是丐帮余孽,冷静冷静也就回去了。”

    江远本是心中有气,正话反说,对方正着接了,自己也不好发作。

    沈源疑惑道:“现在还有丐帮?”

    王书办道:“这股邪火烧也烧不尽,火星一起便又有燎原之势,不可不防呀。”

    江远忍不住插话:“城里有几处地方乞丐很多,莫非就是丐帮?”

    沈源被江远逗乐了:“你说的不会是什邡街、南栈码头这些地方吧?”

    江远惊讶道:“你也知道呀。”

    王书办笑道:“乞丐和丐帮不同,乞丐是要饭,丐帮可是抢饭。”

    三人正说的热闹,有衙役来报花逢春带到。三人绕过回字连廊,不一会儿便到了前院刑房。王书办在屏风后设了两把凳子,招呼沈源和江远落座,自己坐到大堂正中主座上。

    “带花逢春!”王书办拍了响惊堂木.

    两个衙役转身出去,带了花逢春进来。

    花逢春双手戴了木梏,惊惶问道:“王大人,不知传我来所为何事?”

    王书办厉声道:“花公子也是有功名的,还不快把木梏解了。”

    衙役赶紧解了木梏,侍立一旁。

    “还不快给花公子设座。”王书办大声呵斥道。

    “晚生谢过王大人,座位就不必了,我站着便可。”

    花逢春嘴上这么说,衙役搬来凳子,倒也不推辞,径直坐下了。

    王书办道:“我这里碰到件棘手案子,想请你帮忙理理。”

    花逢春道:“王大人客气,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书办道:“七月初七晚上,你在哪里?”

    花逢春道:“不瞒王大人,下个月便是秋闱了,晚辈的文章依然是一塌糊涂,家父责备得紧,每晚上便只有挑灯夜读了。”

    王书办道:“你可确定?”

    花逢春一脸疑惑:“我书房里伴读小厮可以作证。”

    王书办道:“前天晚上有人在春江楼见过你,你怎么说?”

    花逢春道:“春江楼是我家酒楼,我之前倒是常去,但前天晚上确实没去过。”

    王书办又问:“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花逢春道:“晚生刚已说了,昨晚也是在书房准备功课。”

    王书办道:“有位公子昨晚上在教坊街见过你。”

    花逢春诚惶诚恐:“真是折煞晚生了,晚生可万万不敢去那种地方,每次去夫子庙,也都是绕着走的。”

    王书办咳嗽两声,沈源知是信号,也不再阻拦早已按捺不住的江远。

    江远闪出屏风,一跃到花逢春面前,咬牙切齿质问:“花逢春,你可还记得我?”

    花逢春一脸茫然:“这位兄台,你我初次见面,我可不认识你。”

    江远见不得泼皮无赖,拳头发力便要打过去。

    沈源一把拉住江远:“花公子若是记性不好,咱们再找人帮他想想便是。”

    江远怒气已极,此刻也冷静下来,跟着沈源出了刑房。

    “既然花公子一时想不起来,那就在这里多想想。”王书办阴阳怪气撂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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