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路兄弟,图财还是害命?”花公子被蒙了眼睛,战战兢兢问道。
赵苏道:“你还认得我的声音么?”
“昨晚上多有得罪,我不过是想跟二位开个玩笑,并没有非分之想。”
花大少心中叫苦不迭,实在想不通怎么又落到他们手里了。
赵苏笑道:“要不我帮你回想一下?”
花大少惊恐万分,说道:“手下人不懂事,在包裹里偷偷放了些罂粟膏子,没成想竟被官差拿去了。公子不必担心,些许罂粟膏子,顶多被衙役吓唬吓唬,收几两银子。我之前也被人这么捉弄过,不打紧的。”
“你说的倒轻巧,把你关几天试试?”
赵苏安下几分心,自己在临江地生人不熟,要是能找个公门里的人问问,也不必这么折腾了。
“我明天就想办法捞…”
花大少话未说完,听到马车外有动静,急忙大喊:“救命!”
赵苏赶忙把花大少嘴堵上,但已然迟了。
江远抽了个响鞭,马儿受惊一般甩开蹄子狂奔,一队官差紧紧追在后面。眼看前面便是临江了,江远和赵苏不容多想纵身跳入江中。
一条江船缓缓划过,江船不大,只船尾亮着光。两人悄悄摸上船,衣服已湿透了,江风一吹直打哆嗦。老舵工招呼他们去船尾,又搬出座小火炉。炉子灌入江风嗤嗤冒火,江远和赵苏连声道谢,老舵工抽着旱烟点头笑笑。
“老先生,船什么时候靠岸?”
江远帮老舵工又装了锅烟叶。
“前面是官家驿站,再走半个时辰便是集镇,可以找个地方歇歇脚。”
老舵工借着炉火引燃了旱烟,抽上一口,眯缝着眼缓缓吐出。
赵苏问道:“驿站岂不也是住店打尖的地方?”
老船工在船帮上磕磕烟管,说道:“那帮人凶神恶煞的,招惹他们做什么。”
江船驶近了码头,老船工转动舵杆,船身摆动几下靠着栈桥停稳了。
老船工指指船上几口箱子:“这些要卸在码头上。”
江远和赵苏三下五除二卸下箱子,值守差役清点了货物签了单子。
江远正要上船开拔,被赵苏拽了回来。
赵苏向老船工拱手施礼:“老先生,这身湿皮实在挨不到集市上了,我俩在这里找个地方歇歇脚。”
老船工道:“也好,江上风大,我老汉先走了。”
见江远一脸疑惑,赵苏笑道:“朋友送了我块牌子,说是能住官家驿站,今天刚好试试。”
驿站与码头隔着一条步道,赵苏和江远使劲拍门,生怕院子里的人听不见动静。门环刚一响动,便有人答应着来开门了。开门差役见是两个湿身少年,没等二人说话又把大门关上了。赵苏和江远一头雾水,只好继续拍门。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妨碍公务把你们全抓起来。”大门又开了,还是先前的差役。
赵苏懒得理会,摸出块令牌扔了过去。
差役虽不识字,但这牌子掂在手里,比一般铜牌沉多了,急忙招呼两人进门。
驿站接待客人有不同标准,差役不敢自作主张,安排了茶水,急忙去请驿丞。驿丞急忙赶来,见二人如此狼狈,本来想好要说的话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你快找人去沈赋府上,请他家公子沈源过来,就说京城来了个姓赵的。”
赵苏摸出令牌递给驿丞。
驿丞恭敬问道:“公子说的可是盐务监管沈大人?”
“是了。”赵苏点点头。
驿丞也没见过这样腰牌,但他张口闭口沈赋,身份应该了不得,心想宁肯多烧炷高香,也别落神仙埋怨,赶忙让差役准备两间上房,又差快马到沈府送信。
赵苏正在房中沐浴,听到驿站院子里一阵嘈杂,俄而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赵公子,在下来迟了,我带了两身今夏刚做的新衣,还未试过,你先凑合穿着。家里的裁缝跟过来了,待会儿量下尺寸再做几身。”
赵苏听出是沈源声音,说道:“沈兄总是这么客气,我有位朋友在隔壁房里,你把衣服也送他一套。”
沈源道:“这个自然,我已经吩咐人送去了。”
赵苏换好衣服,被沈家人引着来了大厅,江远和沈源也都到了。
沈源道:“赵兄,府里郎中跟过来了,让他帮二位诊诊脉。”
赵苏假意嗔怒:“早知你这么折腾便不请你来了。”
“一切遵便,我不再勉强。厨房正在准备饭菜,先喝壶热酒暖暖身子。”沈源说着为二人斟了酒。
驿站的席面比春风得意楼还要丰盛。江远操起一条鹿腿,就着酒啃食起来。沈源欣赏江远豁达,定要跟他连碰三杯。
赵苏陪了一盏酒,说道:“这番把你请来,也不全是喝酒,有两位朋友遇到点麻烦。”
沈源惊讶道:“赵兄在剑南也有朋友,不知遇到了什么事?”
赵苏道:“这两位朋友现都关在临江府监房。一位叫王若非,被人构陷,我们刚查清楚了。还有一位不是我华夏子民,莫名其妙被官差抓了。”
沈源道:“这个好说,今晚上你们将息好了,明日一早我便去办。”
“沈兄,可认识春江楼的少东家,人称花大少。”江远问道。
沈源大笑起来:“那个呆子,认得,他家是临江府盐商,见过几次面,看着呆头呆脑的。”
江远道:“我们跟他结了梁子,若非兄弟便是被他陷害。”
“我还道这小子老实巴交,想不到背地里做出这种勾当,明日我一定为兄弟出口气。”沈源愤愤不平。
赵苏道:“那倒不必,衙门能秉公办事便好。”
沈源点头称是,又斟了三杯酒,三人一饮而尽。
沈源从袖中抽出一封信件递给赵苏:“三日前京城送来的书信,虽知你来了剑南却总寻不见你,耽搁到现在。”
赵苏接了书信,扔在一旁:“最烦的就是这个,才不去找你的。”
赵苏和沈源许久不见,聊的投机。江远不懂两人机锋,也着实困了,便先回房歇息。
驿站的床铺实在是软和,早上醒来江远觉得腰都要断了。江远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身子寻找昨日换下来的衣服,见它们潮乎乎摊在椅子上,只好又穿上沈源送的衣服。
江远洗漱完了推门出去,见赵苏和沈源房门紧锁,赶忙找驿丞询问,才知道赵苏连夜买舟北上,沈源一送再送,现在还未回来。
二人均已离去,江远也不愿再待在驿站了,跑到码头搭了条渔船,回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