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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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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四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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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温默默听着,待严可求说完,他脸上便挤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似嘲似叹:“呵…萧砚此人连闽地都尚未完全打下,便已急着将整个天下的盘子都重新划定了。这份……目中无人,倒真是帝王气派。”

    他摇了摇头,仿佛连评论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罢了,他画他的饼,我等已是釜底游魂,操心不了那么远了。说说吧,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严可求见徐温精神不济,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将袁天罡于金陵宫城引火自焚,背负霍乱天下、分裂江山之全部罪责;而后李星云、假李二人经查实为昭宗血脉,录入宗正寺籍册,暂不追究前罪等等事说了出来……

    前面的事徐温倒真是无所谓了,或者说已经麻木,唯独听见李星云和假李竟被承认宗室身份、不予追究时,他才陡然一怔,随即突然发出一阵嘶哑断续的笑声。

    “哈……咳咳……哈哈哈……”

    笑声牵动肺腑,使得徐温剧烈咳嗽起来,严可求连忙上前为他拍背,侍女也慌忙递上温水。好半晌,徐温才缓过气来。

    “好一个……李唐天下!”

    徐温咬牙道:“袁天罡也真是好个忠犬!三百年机关算尽,最后一把火,把所有的脏的臭的……都揽到他自己身上,让他李氏子孙干干净净!那两个废物,就因为身上流着李家的血,就能摇身一变,成了宗室亲王?!那我们呢?我们这些挣扎、谋划、厮杀……到头来算什么?还是他李家江山这出大戏里的丑角?!”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阵气血上涌,侧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溅在榻前的脚踏上。

    严可求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扶住他歪斜的身子。

    “主公,切莫再动气了!万事还需从长计议,保重身体要紧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局势虽艰,未必没有转圜之机……”

    徐温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还死不了……”他闭目缓了缓,才又睁开,“说吧,还有什么消息。扬州那边,有确切音讯了么?”

    严可求沉默片刻,知道此事无法再瞒,低声道:“经由多方消息确证,打探清楚了……知诰公子,确是携部分库藏及……及两个小公子,以及骆知祥、部分将吏还有仆的家眷,乘船北入东海。根据零星情报分析来看,他们前往东瀛的可能性,应是最大。”

    出乎严可求的意料,徐温听到这个消息,反而长声一叹,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啊。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知诰他不欠我的,他能把你们的家小,把我的根苗带走…已是尽了力了。”

    说着,徐温转过头,看向严可求,攥住其人的手,道:“可求,老夫…老了。子嗣离散,基业成空。日后……倘若老天开眼,真能让我们劈开风浪,在海外觅得一块立足之地,那边的一切……都要倚仗你了。”

    说着,他便微微前倾身体,继续道:“大丈夫行走天地,何患无妻无子?只要基业还在,火种未熄,何愁家族不能延续,香火不能重燃?”

    严可求心中一颤,深深躬身:“主公知遇之恩,可求万死难报。必竭尽所能,护主公周全,以图再起。”

    徐温闭上眼睛,似乎积蓄了一点力气,才又睁开,问道:“王申知那边还是没动静?”

    提到王申知,严可求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

    “闽王那边,依旧态度暧昧。我们几次催促他尽快备齐海船物资,早日扬帆,他都以舍不得泉州、福州两地基业为由,一再拖延。据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观察,他近期与北面似有密使往来,仆以为,闽王恐怕……是存了待价而沽的心思。”

    他顿了顿,又道:“不管闽王其心真假,若无他的船队和人力支持,单凭我们的人,纵有万般财货,就算侥幸出海,在茫茫大海上,也无异于无根浮萍,难以立足。”

    徐温静静听着,脸上竟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慢慢坐直了身子,那双刚刚还显得浑浊无神的眼睛里,此刻却莫名有些锐利起来。

    “他王申知是想脚踏两条船,把自己洗干净,卖了我们做晋身之阶……呵,做他的春秋大梦。”

    “那依主公来看……”

    徐温用肘部撑着半边身子,将严可求唤近,进而死死盯住他,压低了声音:“派一批死士去泉州。”

    严可求瞳孔微缩,已然略略明白了徐温的意图:“主公的意思是……”

    “放火,焚了泉州港。”

    徐温喘了口气,继续道:“萧砚有大志,连老夫都知道海外辽阔,他岂能不知?泉州是经略海外的眼珠子,这把火一旦烧起来,港口的船坞、仓库、栈桥,能烧掉多少,就烧掉多少!我倒要看看,萧砚会不会心疼,会不会雷霆震怒!”

    “到时候,他王申知身为闽地之主,守土无能,致使如此重港毁于一旦,他还妄想能干干净净的投降?萧砚能容得下他?他除了死心塌地,跟我们一起搏一条生路,还能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严可求倒吸一口冷气。

    此计甚毒!焚毁泉州,不仅是断王申知后路,也是绝了徐温自己在闽地获取更多补给和盟友的希望,更将彻底激怒北朝,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但眼下形势,王申知首鼠两端,确是最大的隐患。不断其念想,恐怕未等出海,己方内部就要先生变乱。

    严可求沉默了许久,最终抬起头,沉声道:“主公所言极是。唯有如此,方能逼闽王就范,亦绝了我等……回头之念。仆这就去安排。”

    徐温见他应下,仿佛耗尽了最后几分力气,颓然倒回榻上,望着窗外昏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非是老夫无情,陆上…已无你我的立锥之地了……”

    严可求肃立一旁,默然无语。

    ——————

    泉州。

    两个青年男子牵马走进城门。

    二人俱皆相貌平平,但走在前头的面容要冷峻些许,左侧眉梢至鬓角一道疤痕斜斜划过,看起来略显凶狠。落后半步的青年则看起来要和气许多,马背上负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的宽长剑匣,架势挺足,就是不知是不是样子货。

    港城依海而建,于武周时便有了‘市井十洲人’的盛况,待到了当今,本该是千帆竞发的盛景,此刻来看,却颇显怪异。

    码头上桅杆林立,大小船只密布,可细看之下,多是些破旧海船,少有修缮齐整的。沿街商铺虽大多开着门,往来行人却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几分警惕与惶然。货栈前的力夫三三两两聚着,不像在等活计,倒像是在观望风声。

    大唐囊括四海,举国之下,仅有闽王还在负隅顽抗,泉州就算尚未被战火波及,可谁也不知道大唐的天兵什么时候就会兵临城下。

    所以早在一两月之前,城中人口或出海或北逃,就已去了半数,只留下一些实在没门路的人,到了今日,连城都再难出去。

    假李目不斜视,径直引路,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街巷,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下。早有候在门边的汉子快步迎上,对着假李恭敬低语几句,目光扫过其后的李星云时还带着些许探究。

    李星云看着那汉子退下,便转头对假李道:“这一路过来,你收拢的这些地头蛇,打探消息倒是便利。”

    他拍了拍马背上的行囊,“不过,若非我出手料理了那几个硬茬子,光凭你那几下,这些人恐怕也没这么容易服帖。”

    假李像是没听见,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落狭小,倒也干净。

    李星云跟着进来,拴好马,将剑匣小心取下立在墙边,看着假李这个装货,终是忍不住用路上新学的方言又道:“不说让你感谢我,我把上饶和永安撇在天师府,跟着你跑到这闽地来,你整日里就是这副叼样?我自问没再得罪过你吧?”

    见假李仍是不应,李星云揉了揉脑门,终究不再纠结,转而问道:“还有,不是说好去娆疆么,为何半途改道,非要先来这泉州?”

    假李先在屋内屋外仔细察看了一圈,确认无误后,复而回身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瞥了墙边的龙泉剑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福州是王申知的老巢,铁板一块,水泼不进。泉州不同。”

    “论起富庶,此地商贾云集,货殖流通远胜福州;论及出海的条件,港口便利,航道熟悉,无论是补充给养还是寻觅船只,都更为容易。对于急于寻找退路,意图扬帆远遁的徐温、王申知之流而言,泉州的吸引力,远比福州要大。”

    他收回视线,淡淡扫了李星云一眼:“在泉州,我们或许能逮到一条意想不到的大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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