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归路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十一章(2/2)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我还是第一次到他的书房,平时他也少来,看书甚至处理公文,都经常用我们房间的书案。屋子不大,靠墙几个书架两个柜子。案头铺的都是卷本纸张,傅有荣正给他收拾桌子,把那些不知是信函还是折子的东西分门别类叠好,放进匣子再搁入柜子里。

    十四看差不多,就打发他下去。我转过博古架,参观一下里间,罗汉床倒是不新鲜,意外的是发现角落置了个琴案,搁着一把琴。我轻拨了两下,它就发出“铮铮”声。“你会弹吗?”我好奇地问。

    “弹得不算好。我弹给你听?”他从后面搂住我,贴在我耳边道。

    我轻轻挣出来,拿下墙上挂的竹笛,递给他道:“吹这个我听听。”

    他一笑接过,横笛在口,悠扬的笛音便流淌而出。没想到他还真会!免不了跟锦颜做比较,觉得还是不如,大概首先输在地点上吧。

    我闭上眼,靠在罗汉床上静听。笛音忽然嘎然而止,我睁开眼,却见十四放下笛子,正爬上床来。“怎么不吹了?”我问。

    “我看你困了。我们睡会儿吧。”他凑近来亲吻我的鼻尖唇角。

    我起身道:“我回房睡,你忙你的。”

    他抱住我道:“等忙完这阵,我们就去热河。”

    真的要去么?虽然小妹极乐意帮我带冬冬,可还是舍不得。冬冬太小,不然应该也带她一块儿。十四大概看出了我的犹豫,道:“我们去打围,带上冬冬,她一准要闹。”

    这倒是真的。冬冬跋扈起来,虽然不至于治不了,但也很麻烦就是了。好吧,就当一次彻底的度假。

    五月初便出发往热河。途中只能乘车,不算自由,但能看看京城以外的风景,也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了。热河离京城不远,几日便到了,皇帝第一天驻跸行宫,各色人等便有条不紊地忙起来。太子、诚亲王、恒亲王与老十都有自己的园子,十四以下则住父亲分配的地方。十四分到了如意洲北面的青莲岛,就两进院子,几间值房,简单得很,却精致幽静得叫人喜欢。

    傅有荣还在忙前忙后地指挥人放置行李收拾屋子,十四却悄悄对我说:“我们玩水去。”

    一看到这湖光水景我便心动了,收拾了一些行头和替换衣服,就跟十四一人一匹马,溜出去了。

    这是一条水流平缓的小河,深处的巨石清晰可见,岸边有一棵大槐,枝干一直伸展到水面中央,形成一大片树荫。也不知十四怎么寻到这么个人迹罕至的角落,河水清澈,不深不浅,是个游泳的好地方。

    拴好马儿,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包袱,十四便迫不及待地扒衣服,上身打了赤膊,就回头对我呲牙笑道:“你不准备准备?”

    我研究了下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拍拍他的肩膀道:“趁今天再晒黑些。”我再晒也就是个深蜜色,他有底子,也许能弄出古铜色来。我里面早换好了自制的泳衣,包括束腰的无袖上衣和只到膝盖的短裤,脱了外袍就能下水,不过还是拉住十四先做些伸展运动。

    十四游得相当不错,看来是花了功夫练的,他手长脚长,持久力好,游长程我便不是对手。他喜欢追着我游,然后在我疲惫减速时超上来,划水溅我一脸。我停他也停,笑眯眯地问:“累不累?要不靠着我休息会儿?”我摇头,兴起扎入深处,触摸水底石上的青苔,没想到十四也尾随而来,扯我的脚后跟玩耍。我一挣没挣脱,又觉脚踝□□,便乱了呼吸,立刻往上浮出水面透气。十四发觉我表现不对劲,便也马上松手跟了上来。我气管里呛了水,不停咳嗽,他一边蹬水一边圈着我,焦急地问:“宝贝,要不要紧?”

    我鼻头酸得不行,一时说不出话,只摆手表示没大碍。他抱着我游到浅处,拍着我的背道:“很难受吗?都怪我不好!”我伏在他肩膀上,渐渐顺过气来,道:“现在好了。玩得差不多了,起吧。”

    十四点头同意,却要跟着一起换衣服,我便派了望风的任务给他。可换好单裤,刚围上肚兜,便感觉一块棉巾抚到我背后,十四吻到我肩胛骨之下,帮我系好带子。我转身看到他仍旧浑身湿漉漉的,脑门上还有水滴滑下来,便拿过他手上的棉巾,搭到他脖子上,胡乱给他抹了抹脸上的水。他微微笑着望着我,那笑还留存着些微少年时的傻气,却也与十年前大不相同了。孩子终究会长大,大部分年少时的记忆都会淡去,不知道若干年后,我们还会不会记得今天,记得曾一起在某条不知名的小河里游泳玩耍。

    我放开棉巾,对他笑道:“你也赶紧换衣服,小心着凉。”说着披了外袍就出了小树林。

    在河边树荫下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拿起角梳整理头发,湿淋淋的长发纠结难梳,狠狠心抓着发根就拉扯到底。“你别这么糟蹋自己的头发。”十四按住我的手,接过梳子,一缕缕耐心地整理通顺。

    我见他的辫子也是湿答答,便问:“你的也打开梳一梳吧。”

    他却一甩辫尾,道:“回去再管。”只能由他。

    我盘不回发髻,等头发半干,便编了个麻花算数。

    跟十四牵着马往回走时,天色已近傍晚,夕阳西斜,人影拉得老长。十四靠过来问我冷不冷,就听马蹄声由远及近,数十骑带着扬起的尘土草屑很快奔到近前,还像抢劫似的对我们来了个半包围。我扫了一眼那些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我们的家伙,便放下心来。

    “十四弟,你这是‘携美同游’而归啊?”太子在马上半俯下身笑着打量我们。

    一名十□□岁的少年翻身下马,向十四打千问好:“给十四叔请安。”

    十四一把托住他的手腕,笑着扶起他道:“自家人,何必客气。大半年没见,弘晳快比你十四叔高了。瞧你这马不错,赶明儿我们赛一场?”

    “十四叔如有空陪侄儿玩耍,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少年拱手笑道。

    老十驭马上前几步,盯了我两眼,回头对太子他们道:“我就知道是她!”

    诚亲王也饶有兴趣地打量我们,笑问道:“弟妹,你们这是打哪儿来啊?”

    名叫弘晳的少年似乎有些惊讶,上前拱手道:“问婶娘安。”

    我笑着向他欠了欠身做为回礼。十四挡到我前面,望着他三哥回道:“在河边遛了一圈。倒是哥哥们,这架势往哪去呢?”

    “我们去三弟的地方喝酒看戏。十四弟一道如何?”太子笑问道。

    十四笑着婉拒:“多谢太子。可惜今儿实在有些乏了,下回我做东,跟兄弟们喝个尽兴。”

    老十对太子道:“太子不用管他。他这会子哪里还有心思看戏!”

    太子与诚亲王对望一眼,笑道:“得,十四弟回去歇着。我们这也看了一出了,还是赶紧上三弟那接着看下一折吧。”

    太子和诚亲王驾马带头缓缓从我们身边踱过,老十则靠近些,对我道:“喂,难得跟老十四出来,不会一只兔子都不打就回去吧?”

    我不喜欢仰头跟人说话,跃上马背挽好缰绳,对他笑道:“打围不是还没开始嘛。到时准不抢您狐狸兔子。”

    他点头笑道:“好,我等着,不怕你抢。”说完跟十四默契地交换一个眼神,便一夹马肚子跑远了。

    十四放着他的枣红马一遛小跑,在二十米开外回头对我道:“我们跑一段?”

    我一抖缰绳,掠过他身边的时候才答:“看谁先到。”

    天空是淡淡的蓝紫色,浮着些单薄的粉色的云,而树林、亭台、院墙、湖面,都笼在水雾里,被刚刚跃上地平线的朝阳映成朦胧的金红色。

    我很少在日出前起床,今天破例也是不得已。昨儿比马,十四输了,不管是他的马状态不好,还是我的体重较轻占了便宜,总之他差了我半个马身。为了这个,他一晚上板着张脸,傅有荣跟他回事,他就只拧着眉“嗯”几声,不知道的还当谁得罪他了。我只好答应第二天陪他早饭,才不至于连晚饭的时候都不肯张嘴。

    他兴致好,大清早的居然想去泛舟,我说肚子饿了要先吃东西,他才作罢。他让傅有荣在湖边露天摆个桌子,把粥菜饽饽端出来,一边赏景一边吃,感觉倒是挺新鲜惬意。

    用完早饭,十四便去给他皇帝爹请安,上午估计都不会得空。我难得早起,居然没有困意,便盘算着出去逛逛。带着东云、郭科和一个小丫鬟出门,先是环岛溜达了一圈,看天色还早,就踱过拱桥到南面的大岛如意洲。洲上殿宇俨然,我想进去参观,却碰到一小队巡逻的侍卫,被仔细地盘问了一番。其间都是郭科代言,我想跟那侍卫领班攀谈几句,却只对答了一个旗分的问题,他们就以公务在身为由告辞了。这也真叫无趣,殿堂不敢去看了,只好沿湖缓缓散步。

    绕出如意洲,眼前出现一条长堤,柳丝夹道,颇有西湖白堤的风范。郭科指着高悬中天的日头,说时候不早了,建议我到此为止。我哪肯就回,答他走完这堤再算。

    堤岸只比水面高出一尺有余,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成群不知名的水鸟弯着脖子在拿自己的嘴涮毛。带着些微腥气的清凉湖风,吹起绿茸茸的柳条,拂过我们的肩膀头顶。就这样且停且走,在长堤的尽头,却发现了更加别致的绿树掩映的庭院。兴冲冲地赶上去,却差点撞着一个捧着花瓶的小太监。

    “您……是谁?”那小太监吓了一跳,将白瓷瓶儿紧紧抱在胸口。

    郭科抢上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少年从月□□墙的门洞里出来,向那小太监轻斥道:“何泉,别没规矩!”那少年缓步上前,叫何泉的小太监应了一声“是”,垂着头退到一边。

    我一时也是意外,脱口而出:“十七爷,您怎么在这儿?”

    十七阿哥被我问得一愣,微红了脸答:“我住这里……”

    这下换我愣住,真是唐突到家了,只好笑着为自己解窘道:“我不识路,逛着逛着就走到这儿了。还请十七爷原宥这善闯之罪。”

    十七阿哥脸更红了:“嫂嫂言重了……若嫂嫂不急着回去,进里面喝杯茶吧。”

    我倒真是渴了,看东云和郭科也陪我晒了一上午没喝上口水,便笑道:“好,多谢十七爷。”

    他抬起头,微笑道:“嫂嫂不必客气,唤我胤礼便可。”

    这座叫环碧的小岛,面积似乎比青莲岛还小些,与之相对应的是民居风格的小巧院落。院前便是湖,从花厅的槛窗望出去,尽是粼粼水光。一名丫鬟捧上茶来,我吹茶的时候,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不见福晋?”

    十七阿哥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才红着脸回道:“我还未娶……”

    这倒是出乎我意料,虽然他看上去就十五六,我以为也该有妻妾的,谁知他竟比哥哥们晚婚。他见我尴尬,便把一盏琉璃盘盛的冰镇西瓜推过来些,道:“嫂嫂,且用些水果解暑。”

    于是便闲聊些热河景致,他说如意湖之西的堤桥之内,荷花开得很好,而观莲则要去松云峡谷口泉水汇聚而成的池塘。我这才发现,这名看似羞涩的少年其实十分健谈。说到我刚才走过的那条长堤,他问我比之西湖白堤如何,我答,景色虽无高低,但白堤就胜在近千年历代文人墨客的低吟浅唱,人们颂起那些诗句,又怎会不陶醉在那种烟雨江南的妩媚中呢。

    聊了一会儿,便熟络起来,对于称谓的问题,被他纠正了几次,我终于记得改叫他的名字。正当谈起热河泉的时候,十四忽然来了,我望了一眼立在身后的郭科,他便低下头去。十四与十七阿哥寒暄了几句,便走到我身边问我怎么逛了这许久。我看他满头是汗,便解了丝帕递过去。他也不接,笑着凑近来,轻声嚷着:“好热。”

    顶着中午的日头跑急了,自然是热的。我便将手帕交给东云,让她借十七阿哥这里的脸盆和水,绞湿了再给他擦。

    他拿过帕子自己抹了两把,便拉着我跟十七阿哥告辞。走在路上,就兴奋地附在我耳边说:“用过午饭,我们骑马射鹿去好不好?”

    ------------

    2400很多了啊,得意^_^

    某梵写了很多番,觉得最新的冬番特有意思,链接在这里/45029

    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嘿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