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雀街隔着五十里的骊山，山崩地裂般的声响持续了足足一炷香时间。
京城的百姓们起先还学着其余江湖人，仰着脖子往北张望，只是老长时间都瞧不出个门道来，腰酸背痛的，也就慢慢散去。
逆流而行的四人，顶着满面风尘，气喘吁吁进了长安城。
严厉平打听之后才知道当下情况，皱着眉头道：“既然已经开打，可不是我等能轻易观摩的了，要不还是先找地方坐下歇歇，回头再看你师叔会不会来找你？”
许恕之见过的宗师数目可不少了，清楚此等境界的武夫能耐有多大，自然不会想着在这个关口去白受罪，便点了点头。
平时肯定会多嘴的徐讳林一反常态，捏在手中耍帅用的诛刃剑正在蠢蠢欲动，背上两柄宝剑情况稍好，不过也隐隐有出鞘征兆。如此神兵利器气息暴乱，他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习武之人如何吃得消？
率先发觉异常的许恕之当即拂袖将徐讳林隔开，准备以深厚内力压制三柄剑，只是气机刚刚接触诛刃，瞬间一愣。
境界不低的江湖人，皆感受到了那股磅礴到不讲道理的雄厚战意，无一不是血气翻涌、为之颤栗。
没想到的是，这等闻所未闻的气势压迫力，并非来自天下第一人楼官，而是出自他的对手。
心体气术势，五大修行门类，唯有“势”这一字，非绝顶高手不得驾驭。
上品三境的武人之所以被誉为宗师，便是可以“借势压人”，遇上了修为稍低的，轻易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此时此刻的长安城众人中，不乏境界超然的宗师高手，却依旧感受到那股蛮横气势是何等睥睨天下。那不是说，司马郎君修为之强，已经盖过了在场所有人？包括楼官？
许恕之感受到身旁三柄剑的反馈，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真君师叔，也用剑？
远在五十里之外的司马郎君可不会再顾忌旁人而刻意收敛气机，毕竟站在他对面的男子，可是并无败绩的真无敌。
司马郎君气机散尽，与天地融为一体，此时的他，仿佛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周身再无半分内力波动。
这才淡淡道：“家师令狐元鉴，昔日被江湖人称做‘剑魔’，倒是也与楼将军一般，出道起比武无数，便不曾输人一场，故而一直嫌弃我这个做弟子的天赋太差不配练剑。二十年前偶遇陆青云，剑道天赋更是连师父他老人家都不禁赞叹，看我这个弟子就更不入眼了。”
“家师本就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人物，习武之途常有不凡机遇，所以早早问鼎江湖。陆青云亦是万中无一的鬼才，修行速度过人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在下以为，既然武者以力证道、逆天而行，那‘天赋’这种需要看老天爷脸色的外力，实则并不重要。”
这位江湖上从未闻名的中年男子，语气中并无半分怨气不甘，皆是大彻大悟后的通透洒脱。
楼官点头，凝重道：“确实如此！”
司马郎君微笑着提醒道：“不耽误时间了，在下有一剑自创不久，想来也只有楼将军才能试出深浅，这才不得已约战一场。小心了！”
楼官握紧手中“霸王”，枪尖驻地，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慎重。
司马郎君抬手前指，漫天的厚重剑气将矛头对准楼官，密不透风。
此招并非攻歼最强，也不是防御无敌，说是一剑，实则也可算作千剑万剑，亦可算作拳法刀法。
双手负在身后，司马郎君慢慢踱步向前，右手猛然仅仅握拳，随后天生异象，上方似有有龙吟传来，磅礴剑气不计其数砸向楼官。
拇指旋转霸王枪，楼官狠狠吸一口气，内力至枪尖汹涌而出，在脚下烽火台炸出丈宽巨坑，随后借力前冲。
司马郎君已是气息全无，一脸轻松地挥手，屈指微弹五次，默念道：“天人五衰。”
对面那位武榜第一，刹那间寸步难移。
楼官并非不能动，而是动不得，好比被神仙真人下了定身术般，只能任人摆布。四十载人生，他还是头一次生出这种无力感。
两人交手，等同于十九道对弈，各展神通，只是至收官处，司马郎君布局许久，只需敲下一子便能屠掉大龙。
天人五衰，指天人寿命将尽时所表现之五种异像。此天人，可不是诸子百家的仙人，而是货真价实战力无双的天人境武夫。自古至今有史可查的，不过面世一位而已。司马郎君这一招，便是为杀天人！
直面此招的楼官眼神迸发光彩，纵然已被“天人五衰剑”死死压制，可他还是调转枪头，将霸王插入烽火台，立于身侧。
这位被誉为枪法冠绝古今的无双儒将，只是拱手道：“多谢司马兄指教。”
司马郎君松开紧握的五指，周遭凝滞万物失去牵引、纷纷落地，方圆百里的江湖人也不再受到气机压迫，缓过劲来后，一时间都有些迷茫。那两人，打完了？
司马郎君再度恢复那股君子温如玉的谦谦气质，淡淡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恭喜楼将军修为再进一步。”
两人撤去气机后，上空堆积许久的雪花终于飘落，楼官抬头，面颊感受着久违的凉意，再度拱手：“多谢。”
51.第五十一章天人五衰(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