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郎君也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说:“不打稳赢之架,没意思。”
看似闷葫芦一般的武痴,实则傲气之高,竟是全天下只有楼官才入他的眼。
平时表现的生冷孤僻,司马郎君并非刻意,只是他表达情感的方式,恐怕也只有白玉竹这个知根知底的前辈能理解。
无牵无挂无欲无求的司马郎君,当真是非要争那第一不可?绝对不是。
白玉竹其实很清楚,郎君执意要去打一场,为的是那个在玉珠峰深居简出了大半年的年轻人。
陆青云的后人行走江湖,这消息瞒不住太久,仅仅一把位列十大名剑的诛刃,就将引来无数宵小的觊觎。更不用说传言已久的功法之谜,只怕会激起不少高手的兴趣,那个年轻人能否保全性命都两说。
所以在武库评定新武榜的年关之际,司马郎君一声不吭地说要下山,为的只是他早就唾手可得的武榜提名。
武榜前十的高手,是公认的顶尖强者,每一位的自身分量都足以抵得上一座宗门。
那位痴迷武学的大皇子行走江湖,除了不知幕后指使的暗处刺杀,明面上几乎无人敢轻易得罪。不说他的贵胄身份,只看武榜前十的徐图是他师父,位列第一的楼官也算他半个师父,谁惹又得起这两位?
所以司马郎君这个不合常理的决定,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京城兵部衙门,已经收到消息的楼官正在翻看地理志。
南疆千年以来都是十八族繁衍生存的地方,外人进去容易出来难。所以每一份局部精准的地图,都是一条条鲜活性命换来的宝贵信息。
南朝八国,余党自称十万,其实说穿了,真正肯豁出性命跟天庚死磕到底的好汉,十不存一。何况一直在鼓吹复国大业的,皆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亡国旧臣,寻花问柳都没那个体力,更别说上阵杀敌了。
这些动作看在楼官眼中,无非也就是一笑置之。不过南疆本地的势力确实不可小觑,尽管十八族人口不多,有战力的成年男子更是少数,可自古都有着“宗师之墓”的名头在,葬身在十万大山中的中原宗师,赫赫有名如历代十大高手之人的,都不下一双手之数。
此次的南疆骚乱,已增援五万步卒,九寺中也派出数百高手,以应对不知底细的南方巫术。
仅仅这些,当然还不够。
所以尽管有镇南将军王知虎统筹大局,皇帝赵洙听闻已有小规模战事开启后,还是派出楼官前去坐镇。
对于离京前的那场比武,赵洙倒是没有过多担忧。
何况楼官不也说了:“不打无把握之仗。”
两个不足四十岁就站在武道巅峰的男子,相隔千里,竟然默契地说了相仿的一句话。
那个未闻其名的司马郎君,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只是楼官却清楚,能让白玉竹都甘居其下,已经说明了此人的可怕。
所以此人如此高调的一路东行,旁人看来是不知天高地厚,楼官却明白此人已经随势而走,愈战愈强。等他踏足京城之日,应当也是此人心境、修为、战意皆臻至巅峰之时。
他如今只有稳下心境,做好迎战的准备。
如今刚传来的消息,司马郎君先后在兰州背水城、青州渭城露面,先后也只出了一招。
背水城是一停即走,据说是杀了两位与潇湘派关系密切的武道宗师,其中一人还是靖安王供奉柳不群的师兄。
第二次露面在渭城,是遇上了西防归来的梅天川,去年的武榜第九。如今江湖跌宕、人才辈出,一年的变化已经足够巨大。在楼官看来,梅天川吃亏在历练太少出身平平,但至多再过五年,肖人凤之流就未必够看了。
即便如此,两人切磋一招,梅天川甚至没能拔出兵器,就已经落败。
越是如此,楼官反而越期待。
常年投身军伍,指挥士卒打仗,恐怕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当初习武可是答应过某人,要到人间至高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