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仔仔细细摸清了村庄地形,连同附近河道与山路都一一查探过,许恕之走进村口那已经搬去城里亲戚家借助的陈猎户家,开始静静调息。
亥时三刻,许恕之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运转一个大周天后,气机充盈精神饱满,周身窍穴如萌芽初发、生机盎然。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许恕之面色凝重,这些土匪,真不像是土匪。
一匹马的价钱,可抵得上普通三口人家一年的开销,更别提马厩粮草之类的额外开销,普通富贵人家都未必肯打肿脸充胖子弄一匹马在家。
马蹄声凌乱,听动静,约莫是十人上下。
许恕之心狂跳不止,既有将要以寡敌众的忐忑不安,也有终能理直气壮地肆意出手的隐隐激动。
许恕之猜的不错,村前停留共十骑,皆端坐马背,自有一股肃杀气弥漫。马鞍上配有厚重斩马刀,为首男子一眼就能分辨出,唯独他佩剑。
名为洪涛的男子四十不惑,出身军伍,属于并无战功在身的亡国旧卒。营里,现在应该说是寨子里,共计三十五人,都是他昔日袍泽。
国破家亡的这些兄弟们,都已经了无牵挂,天庚灭掉的南朝六国中,就有他们燕国。
这些昔日在战场上不曾建功杀敌的老卒,如今当然也不敢跟国力强盛的天庚军队叫板,只不过偷偷摸摸在地方上闹他个不痛不痒,也是损人不利己的快哉事。
眼下移步江南后,干了几票打家劫舍的活计,果然是鱼米之乡,油水已是比关内打劫十户人家还来得足了。
尤其是江南女子,更是水灵,肤白貌美,身材娇小可人,昨日死在他床榻之上的女子便很合他胃口。
来到沧州东林县后,洪涛有意先找了家外围的客栈住了下来,并没有急着杀人放火。
须知树大招风,他们能有今天要马是马、要兵器换兵器的厚实家底,平日出动时的狠辣果决固然重要,但最依仗的还是小心谨慎、稳扎稳打。
沧州不比关内道那边,毕竟毗邻淮南道治所扬州,光是三品大元就住了不下一只手的数目,跟别提还有个尊贵至极的靖安王坐镇于此。若是来者不拒地只求痛快,不小心得罪了哪尊大佛,他们这帮江龙还真的不好应付。
陈家村这个破地方,本难入洪涛法眼,可昨日手下碰到的猎户竟然血性十足,敢暴起拔刀,将他手底下一人砍废一只手臂。
听到这个消息后,洪涛狞笑着掐死那不肯乖乖伺候他的小姐,轻描淡写一句“屠村”,便决定了此处老百姓的命运。
洪涛一直不喜欢说废话,所以做事也一样,力求一击必中,最心烦拖泥带水。
端坐马背的他将丈长火炬插入地面,淡淡道:“动手。”
其余九人纷纷下马抽刀,动作干练,四散进村,打算一个都不放过。
周身窍穴贯通后的许恕之六觉灵敏,依稀能分辨出这些人的去向,稍稍松了口气。逐个击破,总比他单挑对面一群来的强。
特意脱去长衫的许恕之脚步放轻,从窗外落地,凭着过人目力,慢慢靠近已经走进一户人家的两人。
一脚踹开屋门的矮小汉子眼前漆黑一片,发觉家中没人,不由怒骂了一声。
一道黑影闪过,门口放哨一人刚想出声,许恕之一记沉重手刀敲在他咽喉处,紧接着左手托住此人脑袋,右手握拳打中太阳穴,男子瘫软气绝。
矮小男子迅速回身一刀,许恕之侧身躲过,一步贴近后勾腿放倒,趁他重心不稳时双手交错拧断了他脖子。
将尸体轻轻放在地上后,许恕之这才小心翼翼吐了口气,身形再度没入屋旁小道。这种时候,不杀人就被杀,可没有他发善心的余地。
不远处,一位土匪眼见连翻几家都找不到人,开始放火。许恕之借着他闹出的动静无声无息靠近,抬膝踹中此人后心,迅速跟上一肘砸向天灵盖,男子当场口鼻流血,生机断绝。
不知道这群土匪具体人数的许恕之不敢耽误,调动所有感官找人,徐讳林与孤寡老汉所在的屋子虽然靠里,但不保证没有危险。
等到许恕之放倒第七个人时,还没有传出异响,只是远处突然传来呼喊声。看样子,已经有人发现同伴被杀了。
守在村口的洪涛一脸错愕,翻身下马,吹了声口哨。
片刻后,站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两人。
怒极反笑的洪涛连说了三个“好”字,面色狰狞,拔出腰间佩剑,视线转向一颗树下的修长身影。
走出阴影后,是个赤手空拳的年轻人,正同样望向他。#####有建议的话,可以留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