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恕之与陈余落默契地不再提及山上之事,所以徐讳林并不知情。
只是得知陈姨要提前离去,徐讳林开始闷闷不乐,不过孩子心性,来得快去得快,也就没人出言安慰。
停步山脚后,陈余落简短一句再会,便纵身离去,看样子确有急事。
后知后觉的许恕之往客栈走去,行至半路才后悔莫及,脸色尴尬地杵在原地。没了陈余落这个大款在,就他身上那点盘缠,哪够去原来的独栋院子住一晚上?
挖着鼻孔的徐讳林两眼朝天,没心没肺道:“咋了,肚子疼啊。”
许恕之叹了口气,看向少年的后脑勺,忍住一巴掌拍上去的冲动,笑眯眯道:“没事,反正天色还早,我们继续赶路。”
徐讳林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叫道:“黑得我都快瞎了,你还说天色还早,有没有天理了?”
和孩子计较那就没意思了,许恕之只好实话实说:“你有银子?”
瞬间蔫了的徐讳林哭丧着脸:“我才多大?你竟然问我有没有钱。”意识到情况不对后,少年愈加不是个滋味:“那我们岂不是要风餐露宿了?”
许恕之点点头,他倒是不以为然,风餐露宿在他早年生活时已是司空见惯。
山路幽深,两人路过来时遇到的村庄时,发觉有些不对劲。
本该是炊烟升起,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的时候,怎么村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几户人家灯火飘忽忽地亮着。
许恕之循着灯火找到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位年过六旬的老汉,惶恐瑟缩地探出头来,见到许恕之带着徐讳林这个少年,才算松了口气。
许恕之愈发觉得事有蹊跷,便客客气气地询问老伯。
老汉独身一人,屋子倒也干净朴素,把两人请进屋子后,才慢慢道出原委。
就在昨天,村口的陈姓汉子上山打猎时不幸遇到了几位山匪,好在这位猎户常年奔走有些身手,拼死躲过一劫。嘴角流着血回到了村里,衣襟上血迹斑斓,受伤不轻,在村口倒地昏迷。
幸好邻里叔伯们发现的及时,七手八脚给抬回了家里,山里人难免遭遇虫蛇,家家户户多少都懂些药理,都会备些药草,便顺带熬了点温养內腑的药汤给他服用,生命迹象才算稳固。
老人现在谈及都是一阵后怕,暗自替他庆幸,遇上山匪,能捡回半条命已是不容易了,只是腰间一刀太深,往后难免落下病根,少不得要吃苦头。
只是那猎户醒来时,不顾伤势急着下床,叫他儿子跑遍村子每家每户,传了一个山匪放出的口信。
明夜子时,定要叫这陈家村鸡犬不宁。
不就是今晚?
一时间,村子里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家底稍好的,便收拾好金银细软、打听各种门路出城过境,只求先到他处躲过这场劫难。
留下来的只是少数,也都是心存侥幸,只希望那群山大王贵人多忘事,把这事给忘了。
找人帮忙?小小草民,哪有什么人脉,况且他们只当山上的和尚就会念经诵佛,哪能想到去九华寺搬救兵。
听完老人的叙述,徐讳林拍案而起,义正言辞道:“岂有此理!师兄,你还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许恕之将他按回椅子上,没有急于表态,问道:“老伯可知这帮土匪据点,还有他们已经成立多久?”
半截身子入土的老汉也并不是那么贪生怕死,平淡道:“这些人也就是近两个月才出现,一直在池州地界作威作福,只是从不大张旗鼓出行,小心的很,官府那儿说不定还不把他们当回事。”
熟稔门路的许恕之点点头,越是如此,越说明这帮人绝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自然更难对付。如此有组织有纪律,恐怕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匪徒。
整个村子上百户村民,都是起早贪黑安分生活的普通老百姓,没这个理由受那天杀的压迫。
三思许久后,许恕之还是决定留下来。不自量力一次,那也要试试看,习武之人,本该如此。
让他犹豫不决的,是徐讳林和这村子里的其他人。
叮嘱徐讳林在屋里不要出来,让老伯栓上门,许恕之独自在村中游荡。
与年幼时一样,在市坊乡野间流窜,最要紧的就是大小路线都要熟记于心。否则一旦遭遇地痞流氓,只有束手待毙的份,最差,那也是打个半死的下场。
兵荒马乱的那个年代,家乡处处是马蹄声,就没有一个安身之处。那会儿,最贱的是人命,最不值钱的也是人命,他一个小孩的生死,谁放在心上?
第十三章 路见不平(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