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循,字有望,南岭人士。素闻浩明乃当世煌煌大宗,神驰已久;幸得先师抚顶授法,今上周山,只为证道长生。”方循站定,躬身一拜,不卑不亢。
那紫袍道人出声:“既有先师在前,如何起意,归我门下?”“师命如此,莫敢不遵。”
方循低眉,却被道人一语戳中心事:“你是来求法,而非求道;道法道法,先尊道后驱法,不入道而先言法,我剑宗收不起如此弟子,居士请回吧。”
“绝地天通之后,眼下真一界中;佛门惑人心神,一昧苦修。儒道甘为人皇驱使,佐国匡命,已失祖师浩然之气以释天下英豪。魔教鱼肉生灵,以血祭生祭奉育域外天魔谋图东山再起,孰不知已然与正道大势背道而驰。”
“妖族本为天庭正主,先祖却背弃天道,后世子孙只知沿袭血脉,其主龙族不同于神灵性修,早早便与上界龙王失去联系,现下看来是日薄西山,难止水流。”
“唯有道宗仍显中天之势,性命皆修,不倡苦修,只求实修;无为而治,是深得我心。”
“真人,这般看来,你说我不来道宗,更有何处去得?”
掌教真人手提白玉如意,面色苦怪地说道:“可你不姓严,姓方。”
浑厚持续的暑气已消,时值初夏,方才在周山脚下便热浪黏人,一路上山也是如此;若是放在荒坪、东海、南岭倒不觉奇异,时令使然,可这北原苦寒之地,按理说来应是终年坚冰不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景。
风起。窗外已被风雨搅得冷飕,重重砖墙间透出阴冷冷的湿气,乌云带雨,反复流连。
天色已趋阴暗,大雨说下就下……
雨点不大不小,劈湿了眼前这位少年的麻衣草履,脸颊淌雨,面庞更显冷毅。
“我可以姓方,那么便可以姓严。”
“我姓严,我叫严达。”方循再度躬身行礼,自报家门。“还请真人早做决定,在下的马还在殿外淋雨。”
殿内无人出声,万籁俱寂。衲衣道士正在仰脖喝酒,紫袍道人一言未发,他举头望着供奉陆祖的大殿,似在听雨。
良久,他躬身回礼:“见过威德王,贫道有礼了。”又侧身唤过一位捧剑道童:“灵真,把居士的马牵入殿来,再将殿前遮雨草席卷下。”
话音刚落,座下一众道子便开始吵嚷:“掌教真人,这马匹岂可入我三清正殿?”“是啊,还请真人三思!”“天下道观,从未有一开此先例,真人此举,未免有失偏颇。”
却被一阵马嘶声打断。殿外传来惊呼:“好烈的马!”方循依然站定,并未回头,斥道:“明霜,不得无礼!”
众道子中,一位女修眨巴着盈盈美目,暗暗道:“明霜?这马还怪好听的名字。”
听得方循出声喝斥,那马便不再反抗,踏入殿来,立在他身后。有一头戴三台冠的五短身材道士阴阳怪气:“哟,马倒是好马,人却未必是好人。”
听罢,只顾灌酒的衲衣老道伸手捂脸,状若癫狂,笑骂道:“蠢货!”
果不其然,紫袍道人面不改色,对身前一位戒衣道士开口:“剑痴,管好你座下弟子,还轮不到他说话的时候。”
“掌教教训的是。”语罢一道剑鞘甩出,那道士扑嗵倒地,脸上一道印子,红得透亮。“多嘴。”
第十六章 道门正统多一人(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