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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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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潜龙今日待出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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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循未曾想到,就在今夜,狂风乍至,暴雨如注。前世做了二十三年的孤寡之人,早已愤世疾俗,末路穷途的他理应坚心似铁,不为所动。可现下正柔弱颤抖的,正是自己略显单薄的身躯。

    紧拥的双手已然麻木,长发交织,涕泪横流。方循卷着疲弱的躯壳推开木门,只见门内外水井天井,院子在内,全是一片汪洋恣肆。

    举头微合双目,又抵在门柱上。扯着因哭喊而嘶哑的嗓子低吟浅唱:“伫倚危楼我自询,风潇潇雨细细,怯鹭暗踱,苍云相嬉,九天汉水布作雨,却不住,直西去。”

    浑身早已被风雨搅得冷飕,方循此刻近乎疯魔,赤脚蹚入积水中,不顾通体一阵寒噤,衣物被雨刃打湿,他抹了一把被风雨浸润的脸庞,指天高喝:“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时而大笑,又时而痛哭,只是嘴中絮诵娘亲不止,兴许是心中大苦,方循骤然间倒地不起,黑发披肩,枕雨入眠。

    次日,卯时。“方小哥,方小哥”,晨光熹微,方循半开浮肿通红的双目,看向了来人。却发现自已躺在榻上,娘亲尸身已被白布盖殓,周围都站满了平日乡邻。

    来者是个布衣小厮,“这,列位诸君,这是?”方循起身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堂上众人皆缄默不语,却有个稚气未脱的小童递来一面铜镜。

    方循疑惑不解,伸手接镜。定睛一看,镜中自己泪痕未减,满面愁容。最为醒目的便是昨夜尚油的满头青丝,此时镜中所显,却是一头白发。

    不由得心中失意更甚,他紧捏镜柄,喃喃道“早知浮生若梦,恨不得一夜白头。”那布衣小厮却摇了摇方循的肩头,开口道:“西街有个卖饼的老头,用三张大饼差我来此替他捎个口信。”

    他说:“老汉我将死,小子当继父辈营生。”方循闻得此言,反身提起小厮襟口,眦目欲裂“你说饼伯他怎么了?啊?”小厮面如猪肝色,连连摇头“这,我也不得知晓,放开放开。”

    方循冷哼一声,就欲夺门而去。身后却传来众人声响:“节哀”,他并未回首,应声道:“多谢”。也不顾城上飘着的绵针细雨,有摊主举出油伞蓑衣“雨密,好歹也披个蓑笠!”

    却又有杂言相论:“你是不知,我适才听闻,方家大姐已然故去。”“何时何时?”“唉,虽说此子早慧,出世便能谙世事,生而知之,有谪仙人之姿,但毕竟涉世未深。西街老饼头也于不久前抱恙,怕是相去不远了。”“谁说不是呢……”

    方循喘着粗气,终是抵至西街,但见一棵老槐下,众人搀挽着饼伯。老人尘霜覆面,体态佝偻,见了方循便清嗓朗声道:“诸位烦请劳驾,我与方小子说些体己话。”

    众人接声:“自然自然,且散去吧。老人便拉着方循进了堂屋,在身上四下搜索,最终从怀中里兜摸出了一枚扳指。此戒通体黑玉,玉色浑厚,正中藏有一点血红,隐隐有血煞之气缭绕。

    内里刻着一个方字古篆,仅略扫一眼,便令人险些心神失守。“饼伯,这是?”“噤声,你感受到了什么?”方循微闭双目,肯定地道:“杀伐,权柄,还有血脉。”

    挑出方循中指,饼伯指尖一划,一滴精血便滴落在扳指血心上,古戒微微震荡,似是认可之意。又择出方循右手拇指,套挂其上。旋即单膝跪地,右手击胸,微微颔首:“老奴拜见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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