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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剑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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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故人离去寒剑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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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傍晚,李清月缓缓从床上爬起。门户紧闭,光线昏暗,似乎有些透不过气。不过一觉醒来李清月却毫无受伤时的乏力,反倒倍感神清气爽。以他的内力根基,按理说一天工夫不会恢复如此之快,他若有所思,跳起来有些夸张地活动,还不时喃喃地道:“莫非我是个武学奇才。”

    “恢复这么快的不是天才,只能是怪物。”角落里,端坐在书桌前的梅若华说道。

    李清月被吓了一跳,屋内略暗,他竟未看到梅若华,他赶紧上前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先生是?”

    “我叫梅若华,在太行派排行第二,是师父的入门弟子。”梅若华放下手中的书接着道:“其实你也不必谢我,今日我师父前来为你注入两次真气,你才得以恢复,现下只怕你武功也进益不少。”

    李清月小声问道:“富岳前辈吗?”

    “是。”

    “他为何要救我?”

    “大概是因为你很像他。”梅若华起身走到李清月面前,捏了捏他笑道:“我与师父性格迥异,平时虽深得厚爱,但偶尔他老人家还是看我这慢吞吞的性子不爽,多年来欲求一关门弟子,可总是没有合适人选。”

    “富岳前辈想收我当弟子?”李清月很疑惑。

    “当然不是,你既已拜师天门派,怎可另投太行。这种感觉就像酒鬼见了美酒,武痴见了秘籍一般,即使不得,远远看着还是怜惜。我很了解师父,所以从你来太行派的第一日我便看的清楚明白。”

    李清月听完低下头,想着这几日自己各种放肆的举动,心里甚是羞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惩罚我?”

    “惩罚?没人说要惩罚你啊。”梅若华微微笑道。

    李清月皱了皱眉道:“我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将矛头指向太行派,怎么会没有惩处?”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大师兄,嚣张放肆也是装出来的,明眼人都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指摘太行派,我师兄伤了你,算是扯平了,又该怎么惩处你呢?”

    李清月一听,似乎有几分道理,但总是感觉不太对。

    梅若华拍了拍李清月的肩膀道:“师父已为你求了情,大师父答应明日众派离开,你便跟随许仁去找你师父、师兄他们吧。”

    “真的吗?”

    “我何故要骗你。”梅若华突然严肃起来道:“你天赋很高,未来不可限量,只是你本性心善,切不可被歹人诓骗,误入歧途。”

    李清月拱手道:“多谢前辈提醒,我定会辨别是非的。”

    “好好跟着你师父吧,他是个很强的人。”

    “你认识我师父?”李清月问道。

    梅若华一笑道:“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怎么认识的?”李清月总是充满了好奇。但这次梅若华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了句:“今晚去许仁那里住吧,明日你们便该下山了。”

    李清月会意,深鞠了一躬便走出房去。

    屋外云淡风轻、晚霞映红,一切似乎重归平静,似乎没有死那么多人,似乎自己并未举止不当。李清月望着头顶那片蓝色的天空,忍不住笑了,人生就是这般奇妙。他不再留恋于沿路景色,径直走向了一间大屋子,在屋门外小心翼翼地敲门。

    “进来。”屋内的许仁平淡地道。

    李清月推门进入,刚跨过门槛就鞠躬说道:“弟子李清月见过许伯伯。”

    许仁一见,微白的眉毛蹙动,定睛一看,颤颤巍巍地说道:“清月?你没事了?”

    “承蒙富岳前辈相助,现已无碍。”李清月环顾一望,见霍全、苏清菡、孙启源等一众人都在,赶忙说道:“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霍全等人点头会意,他们初次见李清月,他昨日之举实为惊人,但今日似乎突然变得乖巧起来,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这时旁边一个人细声细语地道:“师妹就不拜见了吗?”

    李清月一见,盛夕颜在一旁一副想笑又忍住的神情,他突然心下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其他人则神情复杂,李清月和盛夕颜的婚事似乎已是公认的了,但琅琊派弟子却各执己见,有人认为李清月敢作敢为,是个汉子;有人则认为他不尊重前辈,品行恶俗,日后只怕要欺负小师妹。

    面对盛夕颜的提问,李清月无法回避,只得不好意思地说道:“也见过夕颜师妹了。”盛夕颜温婉一笑道:“见过清月师兄。”

    许仁捋着他不长的胡子,表面上不苟言笑,心中也踌躇起来。这桩婚事是他尽力撮合而成的,双方郎才女貌,正是一对佳偶,此后琅琊、天门两派也必定亲上加亲。但李清月似乎并非何青峰所言那般,弟子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婚事还需缓一缓。

    要说此间唯一毫不保留地相信李清月的人恐怕只有盛夕颜了,她信他敬他,认定他就是自己可以托付一生之人。她正含情脉脉望着李清月,为他恢复过来而感到高兴。涉世未深的李清月面对她温柔流转的眼神甚是慌乱,眼珠四下转动不知望向哪里。

    “清月,你到我这里有何事?”许仁故作从容的一问倒是让李清月解脱了。

    “梅若华前辈说让您带我下山去寻我师父。”李清月道。

    “他们肯放你走了?”

    “是。”

    许仁若有所思,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不休,这里终究是个伤心之地,早些走也好。”

    李清月看出许仁心思,淡淡地道:“许伯伯还请节哀。”

    许仁捂着额头,思及心中甚痛,挥挥手赶走了其他人。

    入夜,即便刚刚醒来,李清月还是沉沉睡去,他到底是受伤不轻。此夜无月,乌云密布,院中仅仅几盏灯闪着微弱的光。突然一个人影从灯前闪过,迅捷、快速,烛火只作微微摆动。他来势快去势也快,借着阴暗穿梭于庭院。随后又出现另一个人影,更轻、更快,形如鬼魅,上下之间竟不发出一丝声响,连烛火似乎都对其视而不见,火光依旧,律动如常。

    前一人来到一堵墙边,轻轻地敲了两下,墙的那边立即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叫我来有何事?”

    “你不是说计划天衣无缝吗?怎会被人轻易识破?”他有些激动地说。

    墙外那人一声哼笑,讥讽道:“若是你能狠一点,杀一两个太行派的人,怎会那么容易暴露!”

    “不可能!事已至此,想想该怎么解决吧!”

    “解决?你还有退路吗?”墙外之人又是一阵讥讽。

    “你什么意思,想威胁我吗?”

    “这倒不是……有人!”他有所察觉,突然大喊一声。墙内之人一愣,一股寒意来袭,他瞪大双眼刚想回头,忽觉肩头一麻,全身不能动弹。他横行江湖,武功也算一流,竟被人瞬间制住,他已知道来者是谁了。

    他猜想的果真不错,左秋衡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掌风袭来,大喊道:“孽徒!果真是你,今日我就废了你!”他正是太行派现任掌门——谢家骏!

    左秋衡一掌击下,眼见谢家骏便要血溅当场,这时风声凛凛,一柄暗器正飞速袭来,左秋衡不得不撤回这一掌,接着又是一柄暗器,逼得左秋衡松开谢家骏。谢家骏刚得挣脱,立即翻身越过墙去,左秋衡一见立即追上去,可风声又紧,几柄暗器从四面飞来,左秋衡不得不后退躲避。

    云似乎更密了一些,那灯不知何时也黯淡无光,四下昏暗,左秋衡看不出敌人之所在,只是知道他是一位高手。他高声喊道:“敢问阁下是谁?可否现身一战?”

    话音刚落,更多的暗器袭来。一把、两把、三把……一共竟有九把暗器!一次一次循环击向左秋衡,左秋衡长剑在手,虽能应对这九把暗器,但身处暗处,终究是先输了一分。

    暗器往来愈来愈快,左秋衡心下担忧,以内力御暗器本就极为不易,况且这暗器这般来势,想来对方必是内力深厚。片刻之后,暗器飞转之速不增反降,那人必是内力有所损耗,左秋衡知道此时他听声辨位,完全可以挡下诸多暗器,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但当下并非求输赢,而是要擒住那不肖徒弟,若要硬是突破防御,只怕一个大意便会被那人抓住破绽。

    但是他还是想试一下,行走江湖数十年,多少次与地狱之门擦肩而过,他都不曾惧怕过半分,而今在自己的地盘,又怎能任人施压,说出去他这位太行派左掌门又该如何立足。抓住一个间隙,左秋衡一脚跺在地上,以极强之力击飞碎石数片,碎石借着剑势四散而去,所到之处无不支离破碎、狼藉一片。两人又回到了同一起点,其博弈便似短剑与铁锤,一个快狠,一剑穿心;一个强劲,一击震天。

    四下乱石纷飞,刀光火石,但是在杂声之中,左秋衡还是以极深的内力听到了墙角处轻微的携衣飞起之声,他反应极快,一剑刺破长空,剑气如闪电一般冲向墙边,一堵墙瞬间便轰然倒塌。暗器迅速收回,只听见“承让”两字,那人已在几丈之外了。

    左秋衡一脸愕然,这般轻功,是上官天枢?不对,他决计不会暗箭伤人,也没有理由搅入此中。那他是谁?他心中满是疑惑。看着周围残破不堪之象,他不禁想这一战他赢了吗?他确实逼得他现身,可对方也确实救走了谢家骏。

    听及巨响,庭院中很快围满了人,李清月也在远远地望着,破败的院中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一脸愁容、踌躇不前,微风吹过透出一股萧瑟之意。李清月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左秋衡很可怜,想及前日他的那番话语,内心甚是羞愧。

    片刻之后还是富岳上前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左秋衡没有回答,他颤抖着,艰难迈出一步,竟朝着众人跪了下去!此举令人大为震惊,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却在众人前拜倒。

    富岳一下子楞在那里,回过神来的他赶忙拉住左秋衡问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左秋衡挥挥手,示意富岳离开。他缓缓说道:“鄙人有罪,此间种种事竟是我那孽徒与外人勾结所为,我难辞其咎,本当以死谢之。但孽徒逃逸,外人不知,我左秋衡今日起誓,必当抓住孽徒,他日登门谢罪,以祭亡灵,如若有违,就教我不得好死。”说罢他深深拜服在地。

    时间止息,谁都知道左秋衡是一个怎样的人,谁都知道他此番所为意味着什么。所有人的怒火都消了,这本不是他的错,又怎能去苛责他。好久之后,静心大师喊了一句:“大家都散了吧!”宣告了此事的结束。一瞬间偌大的庭院中只剩左秋衡与富岳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还有远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的李清月。

    这一夜过得如此漫长,并不是夜真的长了,而是好多人未曾入眠。无眠的夜的确难熬,是以天还未亮,各大门派便急不可待,纷纷下得太行山去。原本热闹的太行派忽然冷冷清清。

    琅琊派也是要早走的,可是却等到了太阳升起,因为李清月还未起,向来稳重的许仁也耐不住性子,思来想去还是叫了盛夕颜去看一看。盛夕颜半忧半喜地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门问道:“清月师兄,你醒了吗?”

    李清月此时正用被子蒙着头,握紧双拳,踌躇难安,忽而听到盛夕颜的声音仿佛遇见救星一般,他猛地冲出去,倒是吓了盛夕颜一大跳。

    “夕颜师妹,我有问题想要问你!”李清月有些激动。

    盛夕颜缓了缓,小声说道:“嗯,你问吧。”

    “若是你心中有愧于他人,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讲,该怎么办呢?”

    谁料盛夕颜一听,小脸刷一下就红了,低着头说道:“既然是很重要的事就……讲吧,说不准她不生你的气呢。”

    李清月看着她,感觉莫名其妙,但心想她说的在理,继续问道:“那要怎么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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