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正在进行期间，无从打听消息。水中石只好在乔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是水中石，韩冰的……舅舅。你是乔帆吧？咱们见过面，上次她酒精中毒的时候，在病房见过。”水中石有些尴尬，但也觉得没必要隐瞒。就直说了他和韩冰的关系。
“舅舅？”乔帆强撑着，站起身，“我是乔帆，韩冰的……朋友。韩冰从来没说过，她在元溪还有个舅舅。”
水中石叹口气说：“哎，一言难尽。我现在最想知道韩冰怎么出的车祸，严不严重？”
乔帆的脸马上暗淡下来。他在努力组织语言，却不知道该怎么跟水中石说。停顿很久之后，他抬起头，看向水中石，艰难地概述事情的经过：“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韩冰来参加婚礼。在酒店门口，被一辆商务车给撞倒。人伤得很重，到处都是血。”
“这么说你和韩冰是朋友。今天既是你大喜的日子，跑来医院不妥吧。那你赶紧回去吧。这边有我呢，她姑姑一行也在火速往这边赶。”水中石歉意地说道。
“不，谁也别赶我走。我要等韩冰醒过来，我要等韩冰醒过来。”乔帆再一次把头深深地低下来，近乎喃喃自语地说。
水中石见状，不再多言。示意同行的几个人坐下，不要大声喧哗。手术依然在进行中，回廊里的冷气很足，除了有谁的电话偶尔会响起，几乎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处理事故的交警也追来医院，想要了解患者伤情。听当班护士说情况危急，正在抢救。他们给水中石留了交警队的联系电话，公事公办地告知，如果伤者不治，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联系交警队事故科。乔帆狠狠地瞪了两个交警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他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起死亡的可能。交警转身离开，急着赶回队里，处理肇事方那边的事情。因为一旦发生导致严重伤害、甚至死亡的交通事故，必须要对肇事方的车辆和驾驶员进行控制。
姜紫贴心地买来几瓶水，水中石刚要伸手去接，看到乔帆木呆呆的眼神，又把手缩了回去。韩冰的情况有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手术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没有人知道手术室里的任何情况。水中石的心也开始揪起来，动了跟水家联系让家人陪水中月来一趟的念头。他偷偷地走到回廊拐角处，拨通了水家老太太邓文英的电话。
“妈，”水中石轻唤一声。别看他在商海叱咤风云、说一不二，对待老人，却是出奇地孝顺。“您老身体可好？”他关切地询问电话那头已经78岁高龄的老太太。
“儿啊，你许久没回来看我了。”老太太责怪地说道。
“妈，我最近忙些。等闲下来，一定回家看你。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个情况要跟你商量。”水中石小心地措辞，尽量委婉些。他担心老太太那么大年纪，承受不了重大打击。
“儿啊，你说。我这老眼昏花的老婆子，还能给你出什么主意啊？听听就是了。”邓文英语气和缓，对消息的震惊程度毫无预料。
“妈，”水中石顿了顿，“月儿当年生的那个女娃没夭折。”
“你说什么？”邓文英的心跳顿时加速。
“是的，妈，那个女娃没死。我妹子现在精神总也不正常，可能就是对这个孩子放不下。我在想，是不是让她看孩子一眼？对她说不定也是一种安慰。”水中石说。
“我的那个观音娘娘哦，孩子在哪里？咋就不让我们见一见？你妹子年轻时候美得赛过牡丹花。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错不了。咱水家到你们这辈儿，莫名其妙就败了……你忙事业，你妹疯疯癫癫。连个后继名姓的人都没有。这下可好了，水家添丁，大喜事。”邓文英喜不自胜地说。
“妈，你找人陪月儿到元溪。到了再联系我。不要跟她说当年的事儿，她也不见得能明白。见见人就好，牵挂放下了，说不定她的精神也能好呢。”水中石匆忙挂断电话。他不敢告诉老太太，这个孩子此时就在手术室抢救，随时有可能永远离开。
人生就像一个被玩成死结的九连环，一环扣着一环。从水中月和韩文起指天对地发誓一定生死相依开始，就无厘头地错下去。一个错再导致另一个更严重错误的发生。若能在第一环之前就可以预料到可怕的将来，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偏偏人就是没有这个先见之能。
韩文起、韩文华和袁清山气喘吁吁地奔来手术室门口。距离韩冰被推进去，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韩文起和水中石已经许多年未见。看到这个让妹妹水中月一生悲惨至此的男人，水中石的心情无比复杂。青年气盛的时候，还可以对打对骂。如今年过半百，打不起来，也恨不起来了。两个人对望一眼，谁也没有说话。韩文华径直走向乔帆，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乔帆，韩冰怎么就出车祸了呢？人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乔帆抬眼看看韩文华，神情忧伤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现场。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倒在血泊中。我只看到地上的项链，救护车来接人……”
“你结婚怎么可以请韩冰去？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韩文华生气地指责道。
第四十六章 生死执念(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