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心底一沉:“此阵大是古怪,可需小心在意。”霎那间,一幕锤影攻到,虽未及近,却已有泰山压顶之势。中年人一剑劈出,将锤影震碎,也感到虎口生疼,不由惊到:“以他们以物驭物的境界,不该有如此威力。”
正疑惑间,一杆枪影已悄然袭来,中年人修成了以气驭物的境界,自然心生感应,但这枪影威力比之适才的锤影又似乎远远不如。他心内诧异之下,居然不闪不避,一心要试出这阵势的古怪。那枪影到得他身前尺余,似已渐趋淡化,中年人心内灵机一闪:“难道是一招虚一招实,实招威力加倍?”
猛然间,那淡淡的枪影化虚为实,肃杀之气大增。中年人大骇之下,挥剑相抵,那枪影触及巨剑,凝而不散,一举破去巨剑,刺入中年人的左肩,才慢慢散去。
中年人虽有罡气护体,却仍是当不得那枪影之威,左肩霎时血流如注。但巨痛之下,中年人心内渐明:“他们虽绕着我转,实际上也并未讲究什么方位,不过是惑敌之计,是以我适才看不出来。否则他们应该自四面八方一齐攻击,才能发挥良效。可当下他们却是同我单打独斗一番,依次攻击,还半虚半实,威力一次比一次强。”想到此处,他凝神望去,见这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急着进招,仍是围着他上下左右地乱转。他随手一挥,剑影一闪刺向前方的黑衣人,但那人不闪不避,剑影刺中那人就像是一颗石子入了湖面,泛起涟漪,那黑衣人却不见受伤。
突然,一面斧影去背后袭来。中年人眼神如电,已察觉到驱使斧影的黑衣人本不是使斧的人。要知这些黑衣人只修成了以物驭物的境界,只能借助惯使兵刃伤敌,但不可能如修成以气蕴物之人一般随物赋形。就是中年人自己,若不是修成了“百兵之术”,也不能随意化出非他惯使兵刃的形状。但见那斧影来势汹汹,中年人闪身避开之际,右掌之中再次化出一柄利剑,一剑刺在那斧影柄处,消去了那斧影。原来此次中年人不敢硬撼斧利,而是以气感知到同样是精气所化的斧影的薄弱之处,攻敌之虚,一举成功。中年人化去斧影,手中长剑立时上扬,但见利剑暴涨,刺向正在他上方游动的黑衣人。众黑衣人一惊,顿时收缩,争相去挡那暴涨的长剑。
中年人长剑爆吐,于间不容发之际刺穿了上方那黑衣人的左胸,众黑衣人救援不及,眼见那被刺中的黑衣人口吐鲜血,自己也感觉气机凝滞,头昏眼花,不由齐齐坠地。原来这群黑衣人经高人传授,练得一套奇门阵法。一旦布置开来,众人的精气全集中在一人之上,其余人身则化为虚空,可容纳吸收任何力道。这聚集所有精气之人便和其余众人气机想通,可将攻势酝酿之后借任意之人发出,亦可随时将精气转移到任意之人手中,自己化为虚空之身,让敌手攻无可攻,防不胜防,是名为“虚空之阵”。但此阵亦有缺陷,便是集中众人精气,酝酿攻势乃至转移精气都颇耗费功夫,因此攻击不能连绵不绝,饶是如此,因集中众人之力,攻势一成,自是威力无穷。此阵自操练成功后,还是首次问世,本应万无一失。但中年人眼光毒辣,几番试探既然发现其中关键,觅得关键人物,以快打慢,趁精气未转移之际一举将关键之人击杀。因众人精气集于一人之身,故那人一死,众人精气立时受损,便无法驭物了。
那中年人一举奏效,掉转身形,御风而遁。月光如练,将他脚下的剑影映得若隐若现,不过片刻功夫,那中年人的身影已消失在月色之中。众黑衣人在地上稍一打坐,恢复了些元气,但此时中年人已经去得远了。那使刀的黑衣人还待再追,那使锤的黑衣人摆了摆手,缓缓道:“瞧他去的方向,应是往人界的番禺城,那便不宜再追了。否则侵扰了人界,我等只会成为仙界的公敌。至于现在么,不过是事情没办好,最多回去受大公子一顿责骂。况且,后面的朋友也该赶到了。”
那中年人果然到了番禺城,正趁着浓浓的夜色躲在一条昏暗且臭气熏天的陋巷里。他适才虽大破“虚空之阵”,但与那些黑衣人纠缠良久,已是精疲力竭,遂暂且避到最近的番禺城。此处毕竟属于人界,虽不知还有多少追兵,但碍于仙界公约,对方自会投鼠忌器,自己和怀中的婴孩就多一分生机。想到此处,他看着怀中的粉嫩可爱的婴儿,婴孩也正看着他笑。中年人不禁想到一路历经凶险,这婴儿却从未啼哭,大是不凡。他喃喃道:“你虽生在仙界,自出生起就有仙脉,不同于普通婴孩。但能在大变中如此镇定,日后成就必然远胜你爹爹。”
陡然间,他气机生出感应,知道又有更厉害的追兵已到了附近。他望了一眼怀中的婴孩,忽然发现旁边有数个奇臭无比的木桶,他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人间的泔水桶。他灵机一动,右掌放在婴孩的额头上,缓缓道:“孩子,如今之际,只能暂时先封住你的仙脉,让追兵察觉不到你的气息,把你留在人界。叔叔日后若大难不死,定回来寻你。叔叔若难逃一死,你就留在人界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不参与仙界的是是非非,也未尝不是好事。”那婴儿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语,竟点了点头。中年人叹了口气,慢慢松开右手,那婴儿此时已沉沉睡去。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婴孩放进了旁边的泔水桶,道:“孩子,你保重。”
夜色如水,番禺城内的人们仍沉醉在梦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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