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真是抱歉,你的病本来已经好了,却被我弄复发了。”宋尧满目心疼地望着陈月那双含笑的眸子,忍不住轻抚那张残留着干了的泪痕的、清秀娟丽的巴掌小脸。
陈月心底忽然一闷,却挑眉一笑,轻佻地反问道:“谁告诉你,我的病本来已经好了?”
宋尧闻言心底一咯噔,面上的愕然让陈月不禁轻叹一声,“唉——”
她缓缓垂下眼眸来,轻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淡然道:“我后来,只是不想再让我妈担心了,没再去医院而已。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我包里一直备有安定和舍曲林,只是用着别的瓶子装着。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也有断过,但你走了,我坚持了半年,没能挺过去,又只能捡回来继续吃了。”
说罢,她倏地抬起头来,对眼前的人笑得一脸温柔,“记得上学期,你说我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不是,我怕很多事物。可我不敢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说出来可能就真的会发生……”
“怎么会,哪有这么神奇?”宋尧闻言心疼地皱了皱眉,又忍不住抬起手来,想要捏捏她的脸,打消她这消极的想法,却被陈月伸手拦住了。
她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黯然神伤地看着他,“怎么不会,我那个时候一直害怕,你会像童童一样抛下我走掉,后来你就真的离开了……”
宋尧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那两滴不属于自己的眼泪,打在自己的手上,他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仿佛要把她揉碎、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好了,别这么腻歪了,你这身体还虚弱着呢。”
宋尧不顾手上还打着吊瓶,死死将她禁锢在怀中,像是要把陈月勒死,对于她的推搡都视而不见,她只得嘴上劝解。
宋尧闻言摇了摇头,随后将头埋在陈月的颈窝,满是哀怜地低声说,“丫头,我后悔了,后悔那天在k医院遇见你,没有抱你久一点。”
陈月眼底有些动容,趁机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后温柔地说道:“还记得高一寒假去安德寺那天吗?”
两人的记忆都被拉回到四年前。
“那天你说你喜欢我,我其实是很高兴的,但是我同时又很害怕。我害怕让你知道我是个有心理缺陷的人,会让你很失望。可我又忍不住想向你坦白,我想你早点知道,或许可以及时止损。所以那天,我问你,知道我包里背了什么吗,就是想告诉你,我包里背着抗抑郁药和防身用的双截棍。”
“我想告诉你,我是个病人,是一个对男人包括你在内,都存有戒备心的人。可是我,不敢说出口,我怕……你知道吗,就是怕……怕……”陈月说着,忍不住鼻头一酸,湿了眼眶,“唉,不说这个了。”
“我知道你怕什么,你不说,我也能理解,没关系,我能理解的。”宋尧手上的力度又重了些,心跳也越来越快,“我现在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过去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了。你是怕我去报复那些人吧……说实话,我确实有想过,但是,只要你不愿意,我都不会做的,除非失控……”
宋尧说得没错,陈月确实是怕他去伤害那些人,尤其是童童。所以,对于童苒丽当初拿蒲韫书的照片,指使蒲韫书偷手表这件事,直接避而不谈。
听着宋尧前面的话,陈月原本还挺感动的,直到最后两个字,不免想笑又觉得心酸。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其实,我也不是怕你去报复他们,我只是怕你下手太狠……就比如说,那个死变态,我觉得你直接挖了他两颗蛋就得了,手就没必要折了吧。”陈月忽然一本正经地说。
“……”宋尧忽然不知说何是好,顿了一下,“那我去把你那个二叔的蛋蛋掏了?”
“噗哈哈哈哈”,陈月装不下去了,大笑着从他怀里钻出来,颇有些怪罪地说,“你怎么老爱和我讲这些又黄又暴力的话题啊?”
“放心,我和那些男生不一样,我就喜欢看你知识丰富的老司机样”,说罢,还贱贱地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又开不过我~”
“崽崽……”陈月忽然柔情款款地看着宋尧,温柔地叫了他一声。
“嗯?”宋尧收敛了笑意,挑了挑眉。
“以后,别再起破坏欲了,跟我一起做道德品质良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吧。”
如果没有办法共同进步,变得更加优秀,那在一起或许就没什么意义了。
“嗯~听你的~”宋尧宠溺地点了一下头,又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她的右眼看了好久。
“你是要照镜子吗?”陈月眉眼间尽是笑意,半开玩笑道。
宋尧正经地摇了摇头,“我想知道,你右眼还弱视吗?”
陈月闻言一愣,宋尧他还沉浸在那个故事里啊,唉。
“左右5.2,我后来听话地戴了整整一年诶~”陈月轻叹了一声,撇了撇嘴,“我后来脸皮厚着呢,干啥都不要面子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插队都那么理直气壮?还厚着脸皮跟一个刚认识的男生搭讪?”
“原来你当时真的是在跟我搭讪啊?”宋尧似乎成功地捕捉到了重点,一脸兴奋地加重了搭讪两个字。
“……”陈月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别想太多,我当时对你真没意思。”
“切,哄哄我都不成,没情调儿”,宋尧撇了撇嘴,不悦地将嘴翘得老高,活像个赌气的小媳妇儿。
“那我跟你说件挺让你高兴的事儿吧”,陈月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某件事来,“我高二暑假的时候,买了一只龟,放生了。我在它背上,写了你的名字。哈哈哈哈哈哈~”
“龟?!”宋尧心情忽然郁闷,这丫头是拐着弯儿骂他王八啊!
“是啊,这可是长命百岁的祝愿啊!”
宋尧闻言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小伙子?”
“为什么?”陈月忽然收敛了笑意,认真问道。
“小伙子,是我以前养的一只金毛的名字”,宋尧微眯眼,坏坏地说道。
“草!算你狠!”
“你知道,那只金毛是养来干嘛的吗?”宋尧继续问。
“干嘛?你不会是……是……人狗情未了吧?!”
陈月忽然咋呼,并且投过去一种复杂的目光。
宋尧白了她一眼,“收起你的脑洞,不过就是拿来□□的而已!”
“□□?!你还说不是人狗情未了!”
宋尧看她那激动的小模样,不忍泼她一盆冷水,“后来我把它送人了。”
“出现了第三者?!”
“……”
没有第三者,是家暴。
宋尧醒来之后,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原本打算对陈月做点什么的章浔生,到头来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他回到章家大宅,去章老爷子的书房,面见章老爷子,事实上就是去禀报宋尧的情况。
他推开书房的门时,章老爷子正在看书看报。
“小尧醒了?”章老爷子将手上的报纸,放在腿上,扭头对门口的章浔生说道。
“嗯。”章浔生沉沉地应了一声,又步履沉重地朝书桌旁边另一根木椅走过去。
在章浔生落脚坐下后,章老爷子将报纸放在了书桌上,站起身来,给他斟满了一杯茶,才又朝阳台那边走过去。
他站在白色陶瓷的防护栏前,将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抬头望向远方不知名方向。
这身姿宛如一座雕塑,威严而肃穆。
章浔生浅浅地抿了一口清茶,放下茶杯,又将目光移向章老爷子。
“浔生,你还恨你姐姐吗?”章老爷子浑厚而苍老的声音从那座雕塑传过来。
章浔生闻言睫毛微微颤动,眼眸里顿时爬上一丝阴狠,还有淡淡的哀伤,“怎么能不恨……”
话语还没说完,他便又痛苦地拧紧了眉头,埋下头来,看着手里紧握着的茶杯,看着清茶里自己的脸,痛苦地闭上了眼。
“爸,我好恨啊。我恨姐姐,恨郭湛,可我更恨我自己。”
他无力地说着,再睁开眼来,看着茶水里那个人,那个人还是少年模样。
“浔生,放下吧。14年啊,你还有几个14年?”
章老爷子浑厚的声音里,满是悲哀和无奈。
“放不下了……”章浔生眼底没了光芒,目光空洞得如同一条死鱼,“14年都没放下,现在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章老爷子失望地轻叹了一声,整颗心像是重重地坠着。
“我给那个女孩说了你的身体状况,还有你对你姐姐一家人做的那些事。”
章浔生闻言一怔,猛地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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