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
孟清眇气得直喘气,因久病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晕开两抹嫣红,“婚约我没同意,而且已经过了十六年,你们不能这么不讲理。”
她刚出生就被人下了剧毒,在深谷里养了十六年才勉强回到皇宫,但才回来不到三天,她的母后,北启朝皇后,就让她准备嫁人。
什么指腹为婚?经过她同意了么?而且那男人比她大了八岁,算哪门子的指腹为婚?!
皇后一身火红色凤袍,张扬贵气,雍容的脸上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人家等了你十六年,满京城的女人削尖了脑袋往他身边凑,他为了这门亲事,这些年硬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收,你还想讲什么理?”
孟清眇捂着胸口咳嗽,一起长大的丫鬟古尔卓替她顺着气,“又不是我不让他收,不收在外面玩得还尽兴些,那么受欢迎,睡完拍拍屁股走人,不知道多自在。”
她本生的娇妍,瓷白的肌肤染上血色,衬着水汽朦胧的眸子,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妖冶。
皇后十分满意自己女儿这张脸,只是听她顶着这张脸说这么不着调的话,不由没好气地教训,“好好的女儿家,怎么说话呢?”
孟清眇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唇瓣越发显得娇嫩,“我中毒的事全天下都知道,这十六年在外公的紫幽谷长大,外面谁也不知道我是死是活,母后要真觉得对不起他,就让父皇下诏说我死了,另给他赐门婚事就是。”
皇后这次皱起眉头,嗔怪,“身子才好一些,说什么死不死的?这门亲事十六年前就定了,婚书和定亲信物都在人家手里,现在说什么你都得嫁。”
“母后……”孟清眇见说不动她,可怜兮兮地上前扯住她的袖子,撒娇,“他比我大八岁,而且我都没见过他,怎么嫁嘛?”
水漉漉的眼睛映着透窗而入的光亮,瞳仁显出淡淡的杏色,从皇后的角度看过去,如两泓清透见底的秋水,让人从心底沁出柔软。
于是皇后和缓了神色,摸着她的头,轻声道:“我女儿的丈夫,必须是天底下最出色的男人,你要相信母后的眼光。”
最后一招也失败,孟清眇小猫一样赖在皇后身上,只是垂下的长睫掩去了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凉意。
晚膳之后,孟清眇就拿到了关于自己“未婚夫”的厚厚一叠情报。
席郁修,字容与,北启朝第一家族的长子,当朝最年轻的丞相,很受百姓推崇,更是天下文人之楷模。
明明是几行字,却好似有股酸臭扑面而来,孟清眇嫌弃地扔掉手里的纸,深刻怀疑皇后的眼光。
二十岁就当丞相,还能稳坐四年,要么靠关系,要么就是一个酸臭老古板。
能被最自负的文人当成楷模的,肯定就是后者了。
想想一辈子都要跟这种男人一起,孟清眇就觉得自己身上都被染臭了。
古尔卓麻利地把东西都搬走,又在房间点了熏香,送上一杯安神茶,“公主,听说席夫人当年是天下第一美人呢,丞相身为第一美人的儿子,长得肯定也不差。我这三天光听宫人们说,就想一睹大人之姿呢。”
孟清眇刚拿起茶杯就又听到这番旁敲侧击的话,一眼扫过去,吓得古尔卓连忙低头闭嘴。
孟清眇喝完一杯茶,放下杯子,在清宁淡雅的熏香中慢慢平复下来,道:“明天查查他的行踪。”
被传的这么天花乱坠,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翌日一早,孟清眇根据消息去了丞相署。
古尔卓被她留在大门外,孟清眇站在院中一棵大树阴影里,在正堂透过七八个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紫袍金带的男人。
下面的人吵成那样,男人还平静地喝着茶,好像完全置身事外。
孟清眇离得远,中间还隔着唾沫横飞的大臣,男人又低着头拿着茶杯,所以看不清楚脸。
但只看周身清辉玉润的气度,便知样貌不俗。
孟清眇盯着他官袍上的凤池纹看了一会儿,确认这男人就是母后说的,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当朝丞相席郁修。
眼看那些大臣就要动手,席郁修放下了茶杯,杯底落到桌子上的同一瞬间,吹胡子瞪眼的大臣们立刻鸦雀无声,分成两列低眉顺目地站到大堂两侧。
看来确实挺有威望。
孟清眇从背阴处走近,听到清沉如雨打荷叶的声音,“既然不能达成一致,就各自写出策略,日暮前交于本相。”
“是。”刚才炸毛公鸡一样的大臣们温顺得跟兔子一样。
席郁修微抬右手,众臣立刻往两边散开。
孟清眇走到门口,看到他们坐到各自的书案前,铺纸研墨。
还坐在主位的席郁修也发现了她,抬眸看过来时,眉目清润,眸光流转之间尽是风华。
不愧是第一美人的儿子。
第1章 我不嫁(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