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后山草木葱郁,猛兽嗅到人的气息躲得远远的,林子里只有些小兽出没。江远逛得久了,肚子饥饿起来。他虽带了干粮,但放着新鲜野味不理,去吃陈年肉干,岂不暴殄天物。
林子边有座凉亭,唤作挽风亭,亭子挨着山崖,可以俯瞰峡谷深涧。江远剥了两只竹鼠用树枝串了,又捡了枯枝生起篝火。火焰炙烤下,鼠肉滋滋冒油。江远浇上烧酒,烤肉香味被酒激发,诱人得很。
酒足饭饱,江远想再捉些野味,给全子他们尝鲜,但一想到齐老的反应,又打消了念头。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吃剩的竹鼠还未收拾,给人看到实在唐突,江远三两下攀上一棵大树,躲藏起来。
六个皂衣官差押着一名囚犯,往崖边凉亭走去。江远看那囚犯背影,觉得此人眼熟。
“七月初六晚上,你也是这条路上来的?”说话人言语充满戾气。
“其实还不算晚上,太阳刚落山。”答话人声音倒很斯文。
江远听出是若非声音,攥紧了拳头,心想索性把若非劫走,从此浪迹天涯,潇潇洒洒。正踌躇间,林子里又有人来了,江远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只好以静制动。
来人是五个大汉,粗布短衫,面上蒙了黑纱。蒙面人盘桓到林子边缘,领头的做个手势,五人一齐跃出,杀气腾腾。官差匆忙拔剑应敌,气势上先输了一截。若非站在凉亭上,悠然观战,倒真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
一寸长一寸强,使钢叉的蒙面人一叉戳过去,一个官差臂膀中叉,剑脱了手。官差方寸大乱,连连后退。蒙面人向前逼近,官差又往后退。领头的左手一挥,蒙面人后退两步。官差互相看看,退了三五步,拔腿便跑。蒙面人也不追赶,领头的走到凉亭,双手作揖,向若非施了一礼。使铁锤的汉子一锤砸开枷锁,六人钻进林子,向西逃了。
林子茂密,蒙面人很机警。江远追惯了野兽,追几个大活人倒很清闲。蒙面人一路走到密林边缘,出了林子便是断崖。两边崖壁相距足有十丈,只一条铁索相连。
领头的将钩镶束在腰间,两臂伸展上了铁索,不到半炷香功夫便到了对岸。使铁锤的甩出一捆麻绳,带头大哥接了绳子,两人一齐用力,勒紧了麻绳。麻绳虽没使上力,但有这么条绳子,便有几分安全感。若非活动了筋骨,脚步轻盈,很快走过铁索。
蒙面人一一过了铁索,江远见没了动静,才从林子里出来。江远小心翼翼迈上铁索,行到中央,忽然起了一阵怪风。江远顿住脚步,想等阵风刮过,再往前走。又一阵怪风袭来,铁索摇晃得更厉害了。江远手脚缚住铁索,倒悬了身子,虫子似的蠕动到对岸。
脚下是座孤峰,四面皆为峭壁,六人不见了踪影。江远在西面峭壁上发现一溜石榫,一直延伸到山崖之下,山谷中隐约有一行人影。
蒙面人有意把行踪伪装成野兽出没的痕迹,只可惜身后追踪的人是江远。江远离群索居,却天天都有酒喝,靠得便是追踪野兽的本事。再往前走,林木稀疏起来,江远放慢了脚步,时刻留意四周动静。
夜幕降临,一群人举着火把围成一圈。蒙面人已揭去黑纱,领头的是个阔面大耳口吞四方的汉子,身旁站着位银发老者。若非被蒙了眼睛,吊在一根木杆上,身下码放了柴火。
大耳汉子向银发老人恳求道:“徒儿许诺护他周全,他才会乖乖过来。徒儿看人不会错的,师父若是这般猜度,倒让徒儿看低了。”
使铁锤的汉子劝解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跟师父说话?他老人家也是为大局着想呀。”
银发老头使个眼色,两个壮汉把大耳汉子拖到一旁,捆缚住手脚。
大耳汉子扯着嗓子嘶吼,但嘴被塞上,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若非脑子里纷乱极了,本想着有朝一日衣锦还乡,没成想孑然一身客死异乡。
一声巨大爆竹声响,若非身子猛然坠了下去。
众人循声奔到林边,见一个黑衣人瘫在地上,上身被长鞭缚住,喘着粗气。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暗器伤人?”江远厉声质问,全不在意已被众人围困。
黑衣人抽搐几下,七窍流血,咽了气。
“你我各挡一面,他们若是阻拦,先拿这老头祭天。”若非跃过众人,背对江远站了。
银发老人笑道:“我们若有歹意,早就下手了,那指环对敝帮太重要了,才出此下策。”
若非更怒了:“我都要被你们烤了,还这般花言巧语。”
江远道:“老先生大智大谋,我们小人物可没那么大肚量,你们既无恶意,请放我们走吧。”
“您老人家一定不会负了江湖大义。”大耳汉子背缚双手,挤到众人前面。
“老了…老了…”
银发老人摇摇头,带着众人离开了。
“这是什么玩意?像是弩机却没有弓绳。”江远问道。
若非笑道:“这叫燧发枪,西洋传过来的,打到人身上就是一个大窟窿。”
江远道:“禁刀令都出了,这玩意儿威力这么大倒不禁?”
若非道:“这火器稀罕得很,每一件都要编号,在剑南只有总督署亲兵才准配备。”
斐名脸色一沉,说道:“黄极坠崖那天,我刚好在点苍踩点。黄极和袁昭一起上的思过崖,却只有袁昭下山,若非上山时正好打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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