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吧,”岑沐子蹲下身子把小狗放在地上,若无其事说:“赵秘书会教我骑车。”
“不还有陈淮桐吗?”沈暮成强笑着说:“他也可以教你。”
岑沐子对着风中摇摆的小雏菊怔了怔,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抬头望着沈暮成。沈暮成没再说话,远远看着她。
岑沐子咯咯笑了起来,像是看见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她真是难道这样展颜开怀的笑,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弯成了月牙。
韩阿姨捧着一只玻璃碗从厨房的后门出来,招呼说:“吃水果吗?新疆的梨子,很甜啊!”
岑沐子起身对沈暮成说:“吃完梨子再走吧,不在乎这一会儿。”她转身跑出花园去拿玻璃碗,陈淮桐踢踢伸着小爪子企图够着蝴蝶的小黑狗,低低说:“喂!你这个没有名字的家伙!”
“陈淮桐,”沈暮成无可奈何说:“我真的想走了,我在这里浑身都不自在。”
等岑沐子捧着玻璃碗跑回来时,偌大的花园只剩下陈淮桐和他脚边的小狗。
“沈暮成呢?”岑沐子张望着问。
“他走啦。”
“……他……翻墙走的?”
“是啊。”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可以让毛叔去三号把他的车和书包拿回来,他坐着吃了梨子,从大门走就行了啊。”
陈淮桐抄着口袋,冲着岑沐子笑笑,没有说话。
“怎么啦,我问你话呢。”岑沐子不高兴的说。
“岑沐子,”陈淮桐悠悠道:“你有的时候很冷血。”
“啊?”
“我今晚要在你家吃饭。”陈淮桐转移话题,抱起小黑狗:“我想好给他取什么名字,就叫它成功吧。”
岑沐子没说话。
“好听吗?”陈淮桐若无其事问。
不好听。岑沐子想,可这个名字里有个“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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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国庆长假,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完全形同虚设。补课和补习照常进行。爬墙头事件发生之后,岑沐子能明显感觉到沈暮成在躲着她。
假期第五天的傍晚,岑沐子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她打算出去走走。前几天有一次雨水降温,温度明显下滑,别墅区的街头不再是迷人的秋色,逐渐走向萧凉。
岑沐子想,秋天真是让人伤感。它的顶峰仿佛是中秋节,过了中秋,金风飒飒的秋就结束了,人间慢慢滑向漫长苍白的冬日。这种伤感让岑沐子周身不适,有什么堵在心里又说不出来。
经过梧桐路音乐吧时,岑沐子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进去了。“我并不是来找沈暮成的,”岑沐子自我安慰:“只是无聊来看看。”
推开音乐吧的门,她一眼就看见了沈暮成。也许不没有到七点,不在他的工作时间,沈暮成坐在墙角一只造型夸张的红色丝绒沙发里,他身边坐着个年轻女孩,大波浪发染成蓝灰色,唇膏的颜色很鲜亮。
她在同沈暮成说着什么,笑容满面。沈暮成在听,一面听一面点头,但他并没有看着女孩,脸上浮着心不在焉的神色。然而这种心不在焉让他看上去很有魅力,一种爱理不理的魅力。
他越来越符合岑沐子心中勾勒出的模样,是站在旷野上无所谓且不屑的自在男人。也许改变的不是沈暮成,只是岑沐子而已。
岑沐子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上去。她的出现让沈暮成很吃惊。“你怎么来了?”他问。
“嗯?”岑沐子说,如果这也算是一种回答的话。
年轻女孩也许看出了什么,起身笑笑离开了。沈暮成请岑沐子坐下,指着女孩的背影说:“她也在这里唱歌。”
天气很凉了,女孩还穿着很短的白色牛仔裙,露出结实的大腿,纤细的脚踝插在红色球鞋里。她的背影看起来慵懒时髦,让人挪不开视线。
眼看岑沐子不说话,沈暮成说:“今晚不用上补习班吗?”岑沐子摇了摇头。沈暮成也找不到话了,于是陪她沉默着。
音乐吧慢慢热闹起来,上夜班的人进进出出。经过沈暮成,他们随意打着招呼,像是和他很熟悉。岑沐子仔细观察着,这些人和她身边的人很不一样,但他们身上的气息让岑沐子向往。
那仿佛是一种生活态度,自在的,自主的,自由的。
“这里招服务生吗?”岑沐子忽然说。
沈暮成瞄她一眼:“你想干什么?”
岑沐子没说话。沈暮成说:“如果没有那只篮球,我会以为你家里困难,所以想打工挣钱,说不定还会帮你安排。现在看来,根本没那个必要吧。”
“你在这唱歌也不是为了钱。”岑沐子小声嘀咕着。
“那可不一定。”沈暮成说。
岑沐子转回目光看他,他正侧脸看向舞台。灯光师在调试灯光,一束蓝光,忽而泛作紫红色,忽而又变成绿色,笼罩着小小的舞台。
“你……需要钱吗?”岑沐子问。
“我一时冲动答应陶言在这里驻唱,*就是想给你买台cd机。用我自己的钱,不是问爸妈要的。”沈暮成转过脸来,正视着岑沐子说。岑沐子嘴角肌肉抽动,做了个算作笑的表情。
“我傻不傻?”沈暮成微笑问。岑沐子摇了摇头。
“你那条裤子我总是忘记带,”沈暮成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岑沐子轻声问。
“我妈说那条裤子很贵,是国外带回来的,我一直以为是陈淮桐送给你的,所以不想碰它。”
“不是,当然不是。”岑沐子吃惊说:“那是我姑姑送给我的。陈淮桐的姑姑在加拿大是没错,我姑姑也在澳大利亚呀,难道只能他姑姑出国吗?”
“原来是这样。”沈暮成笑了笑。
“那我的裤子能还给我了吗?”岑沐子问。
“我给你买的裤子你不够穿吗?”沈暮成靠在沙发背上,歪着脸看她,眼睛里水光荡漾,意味深长看着她。“那也是我的裤子。”岑沐子不敢看他,搓弄着校服拉链说。
“哎,我说,”沈暮成凑了过来,下巴快要搁在她的肩膀上:“你再来这里找我,能不能不穿校服呀,实在是太土啦。”
岑沐子没料到他这样说,生气的抬起头。沈暮成像是知道她要生气,逼着问:“如果是陈淮桐说这句话,你就不会生气,对不对!”
“你干嘛老提陈淮桐!”岑沐子气鼓鼓说:“你不会喜欢他吧!”
“我喜欢你。”沈暮成毫不犹豫的接上话:“你呢,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