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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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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宫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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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连江南都难得连下了十日大雪,北方天气的酷寒,可想而知。可就在这个冬天,北朝数十万大军,不畏严寒,跨过秦岭,向南方进攻。冰雪堆砌百二山河,八百里秦川,不做哀怨声,却起擂天鼓。

    每次战争,都有可歌可泣的孤臣,也有见风使舵的小人。每个战场,都有尔虞我诈的欺骗,也有勇往直前的牺牲。虽然朝中的反对声和议论声纷纷,炎落宇还是毅然挂帅出战。

    这个冬天,是百年一遇的冬天。百万雄师,天下群雄,从巫峡到沧海,全线战争。

    这一战,摧枯拉朽,龙虎死斗。这一战,星入太白,血洒南疆。

    如果可以,那些惨烈黑暗的故事,那些恐怖脆裂的战绩,无忧永远不愿去重复,不想在有生之年再让它们重演。如果可以,她也许也会用死谏的方法,来阻止炎落宇的亲征。可历史的脚步能阻止吗?无论人的愿望有多热切,在历史的面前,它永远渺小。

    这一战,给了她太多震撼和感伤,以至于后来在无数个黑夜里惊醒,仍然会惆怅茫然。忘记才意味着背叛,她不会忘。

    太庙钟磬齐鸣的时候,无忧站在高台之上,才发现自己如同一个望乡人。她生于天朝,天朝的故里却仿佛离她越来越远。很难说清,她到底希望哪一方会赢呢?她明白统一是历史所趋,渺小如她,与天下成千上万的百姓一样,关心的只是米缸里的充盈。兴亡,乃是千古事。但染缸中的百姓,苦不堪言,可想而知。

    雪花飘到她的脸上,她浑然不觉,目送大军涌出建康城。

    炎落宇曾经留她一人守在宫中,那一次,便发生了先帝祠堂起火,炎回雪投湖自尽的事,真凶尚在后宫中。这一次,炎落宇再次离去,依然没有重提捉拿凶手的事。

    临行前,他只是交给了无忧一把剑:"朕出征以来,常随身佩带这把剑。不管是你,还是阿陌,朕不可能永远在你们身边庇护。这次朕离开,再不是三五天内可以赶回来。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只有你自己。朕能帮你的,也只有这把剑。"

    当无忧紧紧握着手中剑时,忽然有些埋怨炎之陌。到了这种关头,他为何坚持不肯回京?难道就为了儿女私情的心结?

    北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早就在长江对岸陈兵。君昊天排兵精湛,从东到西,沿江拉开了一条广袤的战线。南军兵力空虚,应对这种拉长的战线疲乏无比。加之边城守卫缺乏防范,应对天朝的突袭束手无策,边境一带溃不成军。幸而北军习于兵马陆战,不擅水战,两军才得以在长江两岸对垒。

    炎落宇到达前线后,迅速制定出防备方案,牵制了北军的攻势。北军在两个月久攻不下的情况下,从全面进攻收缩为重点进攻,君寰宸的主力大军瞄准了楼万里防守的邺城,赌上两国胜败存亡的战斗就围绕着邺城攻防战展开了。

    为赢得此战,炎落宇从御驾亲征军的二十万众中又拨出十万,并将为数不多的军粮都输往了邺城。然而面对北军多次攻城和突袭,楼万里始终紧闭城门、按兵不动。攻城战又持续了一个多月,输往邺城的粮食和士兵就如同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眼看后方也即将空虚,御军营中将士颇有微言。

    炎落宇一向对楼万里的战术颇有信心,而此次却连他也有些摸不透了。邺城城防眼看就要经不起北军的猛攻了,再这么固守城内,邺城沦陷是迟早的事。他前后派去支援邺城的士兵总计三十万众,加之邺城原先驻军的十五万人,四十五大军足以抵抗君寰宸的三十万大军。加之邺城占据高地,易守难攻,只要抓住时机发动奇袭,要打退北军并不难。

    炎落宇坐于帐中,思索了半日,终于下定决心,对身侧小岳子命令道:"拿朕的圣旨来。"

    拟旨用的笔墨和绸绢都铺开在面前,炎落宇在笔尖运满墨,片刻挥就一张圣旨。小岳子上前捧起圣旨,待墨干后卷起。只听炎落宇吩咐道:"传朕旨意,令楼将军三日内必须出城抗敌。否则以抗旨罪论处!"

    御军大营外,一骑快马卷着烟尘,带着皇帝的旨意奔赴向邺城战场。

    *

    今年冬天虽然酷寒,但后宫里整日地燃着炭火,暖意熏得人恹恹欲睡。

    前方战事不平,朝中大臣每日以女子不宜干政为由,排挤无忧。帝京城的富商还是在不断地南迁,以至很多关系民生的粮油米店都开不出生意。在这个岌岌可危的时刻,人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国家存亡,而是自身安危。这个皇朝,在没有了炎落宇之后,有多么单薄脆弱,无忧总算感同身受了。

    所幸,在这个沉闷的时刻,帝京城总算迎来了一丝令人振奋的消息。来自四川的信使快马加鞭入城,向无忧禀报了允王殿下即将带兵回京的消息!

    四川的粮草和十万精兵对僵持的战事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更重要的是,炎落宇身边又多了一名可用之人。

    但无忧的欣喜只是片刻,立刻有老臣跪见,提出"十万大军会威胁帝京城防,允王殿下若要进城,只可带三千亲随。大军必须滞留在京畿扬州"。

    "迂腐!"无忧恨恨地在桌案上一擂。

    只要不是御驾亲征,进京之前,大军都必须留在扬州。这是祖宗的规矩,即使是皇帝也要遵守。炎之陌为臣又为弟,出于忠孝,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但规矩总有变通的时候,如今战况紧急,他肯调十万大军出川已经十分难得,现在还要滞留扬州一段时日,难免延误战机。

    无忧虽有怨言,但数位老臣众口一词,她也无力反驳。

    送走几位老臣,含霜赶紧把殿门关闭,免得寒气侵入。无忧正盯着炭火出神,只听含霜在耳畔小声说:"娘娘,奴婢昨天在偏殿发现一件怪事......咱们这宫好像有人与男人私会!"

    无忧眉心一颤,立刻捂住她嘴巴:"小丫头别乱说话!"

    含霜嘴巴被堵住,还在含含糊糊地说:"奴婢......在膳间发现了......避孕的药。"

    花瓶无风自倒,随着瓷器的破裂,无忧的心脏怦然。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和昨天都在膳间看到了熬药的废渣。奴婢在宫里这么多年,一闻就知道是给妃子避孕的药。可咱们皇上不是只有娘娘您一个吗?娘娘您是断不可能怀孕的......"

    含霜还要说下去,无忧已经打断了她:"这当然是不可能。"她与炎落宇分房睡的事,含霜自然知道。

    "你觉得这御清宫里谁最有可疑?"

    "这里上上下下每个丫头都是奴婢在管,给她们十个胆子,也没人敢在宫里偷人。只有一个......"

    她话没说完,无忧已从她脸上看出答案。含霜素来看蔡宛儿不顺眼,但她这番推断也不是没理由。

    "这种有关女儿家名声的事,空口无凭不好随便乱说。你今晚多派些人盯着吧。皇上不在,更要看紧点,别像上次又闹出事,让皇上在外也不省心。"

    "是,奴婢这就去办。"含霜面带喜色,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她早就想整蔡宛儿了,无奈皇后娘娘一直护着,这次她在膳间发现了药渣,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蔡宛儿!不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一个管事的宫女就可以解决了,也不用上报到皇后那里。

    当晚,夜色寒寂,无忧正托着腮在灯下看书,忽见含霜神神秘秘地闪进屋,小声道:"娘娘,您让奴婢看紧的事,奴婢都照办了。您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无忧反面把书盖到桌上,站起身问:"真的有宫女和他人苟且......?"

    "娘娘,您看了就知道了。"含霜幸灾乐祸地笑着,殷勤地过来帮无忧穿披风。

    无忧将信将疑地跟着她到了下人们住的地方。黑暗里风声瑟瑟,脚底踩在枯萎的干草上,有种忐忑的触感。

    "你带了多少人?"无忧忽然回身问含霜。

    "可多了。小乐子,小睿子,小林子......都跟这暗处躲着呢。"含霜得意地答。

    无忧嘴角一抽,都是小太监啊。万一对方是个绝世高手,那他们五人也还是打不过啊。

    宫女的房间是一整排的平房,其中有一间还燃着微弱的灯火。忽然,一道高大颀长的影子升起,映在纸纱窗上,只是晃了一下,烛火就被人吹灭,什么也看不到了。

    无忧一惊,身边含霜已经在小声说:"娘娘,我没说错吧。那里就是那小贱人的房间。"

    无忧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指了指房门的方向,要过去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地停在房门外。周围一片黑灯瞎火,偶有夜风诡异的嘶鸣,让人背脊忍不住爬上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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