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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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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强吻不安的预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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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行宫中,芭蕉和着碧纱窗,微风吹来,带来秋天的一丝凉意。

    大家依次入席,无忧坐在炎落宇身后,听他与君昊天谈论着南北的贸易。

    君昊天慷慨阔论,炎落宇婉转以对,听着江南的丝竹,口气也不如方才那么硬了。一直友好的气氛,让无忧暗暗松气。

    轮到祝酒之时,君昊天倒是毫不顾忌身份,对炎落宇举了举酒杯:"朕先敬陛下一杯,恭喜陛下新婚。"

    出于礼仪,无忧也必须举酒回敬他。因为离得近了,君昊天端详了她的脸好久,说:"朕许久之前曾听说皇后精于琴艺,一直想见识一下。今晚是两国盛宴,可否请皇后献艺一曲?"他的目光落定在无忧的唇上,幽眸变得深邃。

    无忧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想羞辱她,也不必如此出言不逊。她还未开口还击,台下已有南楚的官员将筷子投于席面,壮声道:"一国皇后,岂能如铜雀台上的乐伎一般当众弹奏?"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臣子立刻小声议论起来。丝竹,也嘎然停止--

    堂上一片寂静。然后,一个温柔而亲和的声音响起:"即使铜雀台上的乐伎,也并非卑贱。音乐本就该与知音共赏,其实名教之内不无乐处,孤芳自赏或是对牛弹琴,都是对乐曲的埋没。"

    炎落宇端然而坐,他的语声虽然极尽温和,但却有一种凌驾于俗世的高贵,使人不得不从心底信服。

    他这话明里是在劝无忧献艺,实则质问君昊天是否为知音。若不是,无异于对牛弹琴。

    经他这么有意无意一茬话,无忧也回过神来,浅浅一笑:"皇上说的有理。其实在皇上和陛下面前试奏一曲,也没有什么。请备琴吧。"

    台下的乐人中,有人双手奉上一张古琴。炎落宇捏了捏无忧的手心,目送她走入场中。

    就在这时,席间又有人说话:"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怕是曲高和寡。臣愿为皇后和琴,还请皇上准许。"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炎之陌眉峰一挑,坦然一笑。他本来就生的俊美异常,这一笑,满室生芳,把北国的大臣都看呆了。

    此话说完,他那美丽晶莹似黑色琉璃的眸子望向无忧,很深的一眼。

    无忧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回避开炎之陌的眼光。

    只听炎落宇在上方说:"今日热闹,琴声无人伴奏,也显寂寥。就准你为皇后伴奏。"

    炎之陌抱琴躬身以谢皇恩。那琴古旧,弦却闪着清冷之银色。无忧记得那琴叫"孤鹤",孤云野鹤。

    他拨弦,乐声流泻,仅此一声,就有排山倒海之势。

    无忧在琴前和衣坐下,也不试音。炎之陌微笑着等待她起头。

    十指拨动,一曲"春江花月夜"从手中流淌。轻薄的广袖迎风飘拂,姿态别致潇洒。炎之陌和琴,勿须眼神话语的交流,便自然跟上。他们本就有过合奏的经验,因而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这一名曲该是婉而不伤的曲调,无忧的琴声细腻如诉,炎之陌的和音清越如歌。一副春风和煦,花月交辉,山水相连,渔舟唱晚的江山美景宛若在眼前浮现。使听者心旷神怡,演者也自得其乐。此乐曲,不激越,不豪放,而有婉转清澈,荡涤心灵。

    一曲奏完,余音袅袅,众人如痴如醉。无忧习惯性地偏头去看身侧的炎之陌,而炎之陌也心有灵犀的望着她,那目光中似乎洞察一切,包容一切,理解一切,同情一切。

    无忧正待对他微笑,忽觉头顶一片森冷,抬起头来,果然见正席上的君昊天正紧紧地注视着她,眸光冷冽,浑身散发一股凌人的气势。

    无忧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炎落宇在一旁带头喝彩:"好!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一曲《春江花月夜》,五弟你与忧儿演奏得惟妙惟肖,令朕如临其境啊。"

    君昊天也笑了,锐利的目光却不变:"不知江月待何人?......想不到,炎世子才是皇后的最知音人。"

    无忧面色一哂,兀自起身回席。炎之陌有点脸红,回到位子上把酒饮尽。

    只还好炎落宇及时转换了话题:"上次贵国銮王来使,朕一直惦记着与之再见,今日为何不见銮王身影?"

    "如今銮王是陇西刺史,不是京官。"君昊天解释说,酒杯到了唇边也不喝酒,淡笑着添上一句,"下一次,你就会见到他了。"刚才的不快因为这一笑,又烟消云散。

    无忧却无法轻松。陇西是块是非地,当年蔡述被调过去,三年战争结束后,落得个满门抄斩。君昊天要与南楚开战,陇西始终要提防着西北鞑靼。

    离别的时候起了夜雾,炎落宇挨近无忧,小声说:"忧儿,君昊天每次遇到你,都会变得不正常呢。"

    无忧身体忽然一僵,强持着镇定说:"皇上,无忧现在是您这边的人呢。"

    *

    当晚,无忧漫步在池塘中间的九曲桥上。南北的首次和谈,显然并不如想象中融洽。君昊天意欲南伐是昭然若见,只是时间的问题。秋风匝起,炎落宇未雨绸缪,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薛不屈怎会跟在君昊天身边,倒是让人费解。薛不屈出身王府,此时理应和君寰宸一起前往陇西了啊。

    心中正有千千结,背后忽然响起一人冷冽的讽笑:"嫦娥冷落广寒宫,皇后大约是寂寞了吧。"

    无忧猛然回身,君昊天高大的身影背对月光而立,面上为阴影所遮,看不清表情。

    无忧顿时觉得愤怒。在两国使臣面前,她与炎落宇的确不宜再分居。今晚她在行宫内散步迟迟不归,也是为免尴尬。但君昊天竟然认为她耐不住寂寞,她如何受的了这样的侮辱。她立刻转身,就朝侍从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身后,君昊天跟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袖子。

    "放开......"

    话未说完,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火热的吻甚至不知足的蔓延到颈上,仿佛要把压抑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似的疯狂。大手扯开了她的衣领,她刚刚感到一丝凉意,立刻被他的唇舌覆盖吞噬。

    无忧顿时陷入了措手不及的慌乱中。如果她此刻大喊来人,那么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就会流传出去。到时候,她和炎落宇都会颜面无光。

    暧昧的空气里浮动着丝丝酒气。他的唇舌带着酒精滚烫的热度,在无忧口中肆意翻搅。

    他喝醉了?

    她还从来没见他醉过!

    无忧清醒过来,气息不稳地叫道:"君昊天!"

    他的动作一滞,停住了,头还埋在她的颈窝里,急促地低喘着。

    良久,才听到他暗哑的声音:"我快疯了。"

    什么意思?

    "亲眼看到你站在他身边,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他的声音没有愤怒,却似蕴有万古的悲凉,让无忧怔住了。深邃的幽眸在黑夜里闪着狼狈和不甘。他冷冷地说:"朕不服。"

    无忧还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划过,在她与君昊天之间,剑锋闪烁着湛蓝的寒光。

    剑似流星,炎之陌的眼睛,比剑刃更加冰冷。他站在无忧的身旁,手里的长剑指向夜空。他的表情,坚定如磐石。

    君昊天睫毛抖动了一下:"炎之陌,你是要弑君吗?"

    炎之陌嘴角一扬,剑尖划向他眉心:"月黑风高,堂堂天朝的天子,会对我国之皇后,做出那样的事吗?"

    这时,有灯笼的光亮隔着花丛透过来。"是谁?"无忧紧张地斥问。

    炎之陌来不及收剑。忽然有一人从花丛的深处侧身闪出,挥剑而来。两剑相碰,击出火花。霎那,照出的是薛不屈黝黑的脸庞。

    同时,灯光也照到了无忧与炎之陌、君昊天三人。

    炎落宇带着身后随从过来,惊讶地呵斥炎之陌:"阿陌,你在干什么?"

    炎之陌手一收,长剑软软落下。

    无忧抢着回答:"允王殿下与天朝故人相见,一时兴起,在此对月比剑。皇上,不要误会。"

    君昊天也笑着说:"就是这样,朕与贵皇后都是观战的。"

    连无忧也没有想到,君昊天居然愿意帮她圆场。本以为他会借机发作。不过此事传出去,对他也有不利。

    无忧点点头,淡淡的说:"我觉得累了,先回去休息。两位请随意。"不愿意再多看一眼,无忧从炎落宇身边走过,独自先离开了。

    唇上还带着微微的刺痛,无忧觉得今晚的一切简直荒唐至极。站在门口,刚要进去,突然一个黑影凭空而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姐姐......"

    薛不屈澄亮的眸子在暗夜里显得格外耀眼,他上前几步,走到僵住的无忧身边。

    "能不能跟你单独说会话?"

    "哦......好啊。"

    就这样,无忧刚要推门的手又收了回来,跟在薛不屈身侧,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停在花圃深处僻静无人的地方。

    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一路上竟无人说话。停下来时,无忧终于忍不住问:"不屈,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好。也不好。"

    这算什么回答?

    "我做了皇上的内宫禁卫军统领,被人人称羡,比以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市井小贩好了很多。可是,我一想到姐姐可能丢下了我,我就很难过。"

    无忧一愣。当年她随军出征,会发生那么多事,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早知如此,她当初出发之前就应该先安排好薛不屈。

    "最初我在战场上看到你的血,以为你死了。我杀了很多人,满手鲜血,想让他们为你陪葬。后来我被缚,皇上告诉我,你还没死。他说你被南朝的皇帝抓了去,我只有强大起来,才有可能救出你。姐姐,你知道吗,我的身世......"

    他停顿了下,时隔数年,他好像有许多话要对无忧说,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以往他一个人的时候,会在静夜对着墙壁倾诉,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细细说来,说着说着,墙壁上好像就浮出了无忧的脸孔,那个时候,他总是格外兴奋。现在真的见到了,却有些语塞了。

    "嗯,你不是说你爹娘都是普通农民,以种田卖菜为生吗?"

    薛不屈摇了摇头:"我娘是,我爹不是。我爹当年是宫里先帝的近身侍卫,先皇驾崩时,有人觊觎龙脉的宝藏,开启龙脉的金锁有两片,我爹就偷偷藏起了一片,逃出宫去,扮成普通农民生活了大半辈子。皇上告诉了我这些,又封我为禁卫军统领,继承我爹的职位,不然我已在当时的战场被处斩。皇上对我有恩,我已经发誓效忠于他。"

    无忧点点头,暗忖:君昊天果然擅于收拢人心。他虽然是利用薛不屈,但不屈跟着他,也不是一件坏事,伺候在圣驾左右,总比上阵打仗要安逸得多。

    "你跟着皇上,凡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伴君如伴虎,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我会的。"薛不屈还像以前一样,乖顺地听从无忧的话,"姐姐,我从去年开始已经到京郊骁骑卫任职了,不久后我就可以带兵打仗。到时候,我一定把你从南楚接回去,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好吗?"

    他语气如同天真的孩子,但无忧听了却是心中一凛。君昊天已决定把薛不屈用于战场,听不屈的口气,他南伐之日,恐怕也近了。

    还能像以前一样吗?他们不可能再回到王府了,她无法面对君寰宸,君寰宸也容不下背叛了他的薛不屈。一切,都只是孩子天真的幻想罢了。

    无忧抬手抚了抚他额前的发,温声道:"不屈,你长大了,不能一直待在姐姐身边。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娶个新娘,守着她过一辈子,而不是永远跟姐姐在一起。"

    薛不屈不解地问:"姐姐不要我了吗......?"

    "不是,"无忧叹息一声,不知如何解释,"总之不屈你已经长大成人,应该有自己的善恶曲直之辨,不能再什么都听着姐姐的了。

    那晚,薛不屈迷惑的眸子,像是暗夜里一颗持续闪耀的星子,让无忧怎么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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