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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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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帝后大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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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么说。"他欲起身,轻轻一笑,"你与大哥的婚事,我拿不出什么贵重的贺礼,就亲自为你弹奏一曲,希望你以后与大哥琴瑟合鸣,相守到老。"

    无忧这才注意到,院子角落的石案上,横卧着两张名贵的焦尾琴。"孤鹤"、"玉燕",亘古之名琴。

    炎之陌捧着"孤鹤",隔着暮色,沉默了一会儿:"我很久没练习了,生疏的要出丑,忧儿你就包涵吧。"

    无忧从不知道他还会弹琴。她不发一言,走到炎之陌身边。这里既然备了两张琴,自然不会让他独奏。

    炎之陌不再说话,清亮的琴音毫无顾忌地先起,一曲《鹧鸪天》缓缓奏出。无忧拂动琴弦,弦音泠泠相和。天籁弦音云外琴。

    炎之陌拨动随意,琴声清美孤绝,好像云梦泽内的孤独野鹤,翱翔万里。无忧闭起眼睛,手下婉转幽咽,一只玉燕幽然停在早春发花的枝头上。

    白鹤振翅,婉转穿过风雨,催开了满山野花,玉燕悠扬梳理羽毛,浅啄初开的花蕊。琴与鹤,琴与燕,在虚幻的景象里轮番上场,彼此追逐、游戏花间。

    一曲终了,无忧与炎之陌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地笑了。两人虽不是什么名家,然而配合之默契,不用多余的言语,甚至不需交换一个眼神,便可将曲子完美地演奏出来。高山流水,也不过如此吧。

    *

    翌日,天朝的使臣终于要离开。炎落宇在清凉殿上办了一场盛大的欢送宴席。

    宴席上,两国约定以后每年南北君王在议定的城市会晤,商议两国共同发展的事宜。

    当晚的宴席,无忧一直坐在水晶垂帘之后,在一片奢华的炫目之光下,无忧只能看到人模糊的影子。只有当君寰宸说话的时候,她才隐约看到一个白色的轮廓。

    送走了天朝的使臣,帝京城终于迎来五月初八,帝后大婚。

    在清晨的熹微中,无忧盘起了飞云髻,插上九重凤凰步摇,穿上贴有金箔的大严绣衣。而为她戴上佩绶的,竟然是炎回雪。她秀丽的面容上带着微微笑意,往昔的争执仿佛都成了过往。这个女子,值得被人好好疼爱。想起那日在假山后所见,无忧微微一笑。

    为嫁衣佩好最后一笔,含霜跪在脚下帮她拉好拖裾,随后左右各有一名侍女上前搀扶。

    站在落霞宫外,无忧沐浴着璀璨晨光,接过命官奉上的皇后金印。那一刻,身边的幜饰与金印的光线重叠,发出了明亮刺眼的霓彩。象征六宫之主的凤印,托在手心沉甸甸的,繁琐的嫁衣压得她几乎不能呼吸。无忧努力地挺直了背脊,在百官朝拜之中,走向那奔日的金辇。

    大殿之上,傲然独立的帝王走过来,执起了她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从未曾想过,与自己执手的会是眼前这个男人。人生终有太多的意外,所爱的,不能厮守,爱你的,徒劳伤悲,携手的,却是两厢无情之人。

    是输给现实,还是人生本就该如此,她已不能分辨。男人温柔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好像要将那种属于天庭的热光传递给她。在彼此跪拜的三声祝词中,定下了她的终身。"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

    当晚,无忧必须宿在御清宫的皇帝寝殿。虽然早就决定不可与他同床,但大婚之夜,男女同房,什么都不做,又颇为怪异。

    无忧觉得有些的茫然,纵然是百花齐放的春天,纵然是一国之皇后,那种对于未知夜色的恐惧,依然不时地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炎落宇走进来时,无忧的身体都绷紧了。他旁若无人地脱去沉重的礼袍,再看无忧,发现她依然是端正整齐的凤冠霞帔。

    "你不热吗?外衣这么重......"

    无忧一颤:"是重......"可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脱。

    "嗯......你过来。"炎落宇站在案台边对她招手。无忧踌躇了一会,慢吞吞地挪过去。

    谁知炎落宇大手一拉,将她按做在窗前,对着铜镜取下了她头上夸张的九重金步摇。

    "你们女子睡觉前还要拆掉这些麻烦的东西吧。"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小心翼翼地解开无忧繁琐的发饰。无忧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只是帮她梳发。

    薄薄的茜纱窗外透进香气,海棠花妩媚的丝蕊映在窗纱上。今晚的炎落宇格外的轻松柔和,不像往日一副深不可测模样,让人觉得他也是个凡人,可以亲近。

    当无忧满头的青丝都放了下来,炎落宇目光里折射着柔和的专注,大手轻轻抚过她如瀑的长发。他一边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用低沉磁性的声音浅浅道:"你刚才在紧张什么呢?那种事......朕不会勉强。今晚你就在这里睡,朕还有些奏折要看。"

    无忧提起的心一下子落定了,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空落和怪异。举国瞩目的帝后大婚,到了新房,皇帝却彻夜看奏折。百姓不知该感谢这样一个励精图治的皇帝,还是该惋惜遗憾?

    无忧想着就想发笑,绷紧的脸色也放松下来。梳理好头发,炎落宇从案下抱出叠奏折,兀自坐下开始看了。

    无忧好奇地盯着,要不是他以前就有在寝殿里看折子的习惯,就是他为今晚特意准备的。

    无忧不想太多,坐到床沿开始解外衣。炎落宇挺拔的背影一动不动,她也不用再避讳什么。掀开龙凤锦被躺进去,无忧抓着被子的边缘,却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一会,炎落宇好像后背也长了眼睛,埋着头问她:"睡不着吗?是不是灯火太亮了?"

    也许吧。她没回答。炎落宇站起来就要吹灯,无忧赶紧打断他:"吹灭了你怎么看折子?"

    她还真以为他公务繁忙到要在新婚夜看折子啊......炎落宇苦笑一下,道:"明日不用上朝,押到白天再看也无妨的。"

    "噢。"无忧应了一声,案头的烛火便被吹熄了。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好久,无忧的眼睛才适应过来,隔着朦胧的月光,看见炎落宇向床榻走来。

    呃,吹了灯不就意味着他要睡觉了?无忧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顿时心虚得往床另一侧缩了缩。

    黑暗里响起丝绸摩擦的声音,是他在脱衣。无忧的心头如野鹿乱撞,手指揪紧了身上的锦被。

    等待了一会,声响似乎停下。月光下,他掀开锦被,躺了进来。床很大,他并没有碰到她的身体,但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的一瞬间,还是让无忧整个人僵直了。

    半晌,身侧忽然传来低低的声音:"你睡着了吗?"

    无忧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他好像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不再动弹。大概以为她睡了吧。

    许久后,无忧已经稍稍放松了身体,床榻的另一边,却传来淡淡的似悠远却又极近的声音:"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后悔。"

    无忧一惊,呼吸乱了,险些露出马脚让他知道她还醒着。他不后悔什么呢?无忧忽然想起婚前炎之陌送给她的那首曲子,琴瑟合鸣......她与身边这男人真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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