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文说:“你也很漂亮,但是太聪明,男人很难喜欢你这么聪明的女人。”
晴雯说:“我不一定非要男人喜欢我,我才能过。所以我没必要为让男人喜欢去装傻。”晴雯发现这个陈瑞文很容易让她变得唇尖舌利起来,因为他总想看透自己,而晴雯不想被人看透,所以晴雯见到他就潜意识的竖起保护罩,用唇枪舌剑来抵御他。
陈瑞文说:“你真的和何雁很像。他一直认为女人很聪明,她们表现的很笨是为了钓男人,心里会笑话那些认为她笨的男人们。”
晴雯说:“也有真的不聪明的女人,不过这样的女人你们男人不喜欢。”
陈瑞文说:“还是和何雁说的一样,真的笨女人,男人去不会同情,更不会喜欢了;凡是能男人喜欢的笨女人都是装的。”
晴雯说:“虽然不一定完全对,但是真的挺精辟的。”
陈瑞文说:“我因为这个才不喜欢何雁的。”
晴雯说:“因为你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陈瑞文说:“你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懂爱情?”
晴雯本想说,我们不懂爱情,我们也不用遇上悲剧。不过看着陈瑞文的眼睛,她突然说不出来了,那里面满满的悲伤。晴雯良久开口说:“如果她真的爱你,怎么舍得你悲伤?”
陈瑞文说:“因为她不爱我。”这倒让晴雯吃了一惊,她本以为是个少爷和丫鬟之间的跨阶级苦恋,刚才那句话是为了接着说,既然她那么爱你,如果你一直这么悲伤,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之类的安慰话。谁知道,不过当陈瑞文用钓男人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不对了吧。
晴雯看着陈瑞文,不由同情起这个人了,他素来锋利甚至残忍,可是现在他看起来软弱忧伤。晴雯说:“如果你想和我说说海棠,就说吧。我保证等会儿上了车就全部忘了。”
陈瑞文说:“没什么好说的,她是我祖母的丫鬟,比我大三岁,从小照顾我。我十三岁的时候,她十六岁了。四叔想讨了她去,祖母同意了,她却不愿意,以为她爱着另外一个人。我可怜她就帮她逃走,但是她终于没能逃走,就死了。就这么个故事。”
晴雯说:“是个傻姑娘。”
陈瑞文说:“是啊。”
晴雯突然想到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陈瑞文说:“因为你很像她,又完全不像她,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晴雯灵光一现:“你是想知道海棠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瑞文说:“…………也许吧。”
晴雯说:“我和她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你就是再怎么观察我,你也不能看出海棠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过去的人了,你就是知道海棠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能怎么样啊?爱她的话,就不要再想了,就让她留在你心里是最完美的背影好了,如果恨她,就忘了她。忘记一个死人,才是对她最大的报复。”
陈瑞文说:“如果我能的话,我早就做了。这话,有人早就说过。”
晴雯说:“早就有人说过?何雁将军?”
陈瑞文说:“是的。我祖母是他母亲的姨妈,我祖母一直说虽然他没有狄家的血,但是却是最像我曾外祖父的人,他的眼睛生来就是看不见美丽的表象,只能看见最真实的现实。也许你们说的是真相,可是不是所有的真相都是人们想要的。”
晴雯说:“真相通常都是残酷的,不过世界上的事不是自欺欺人就行的。真相就在那里,你装作看不见并不等于它不存在。”
陈瑞文说:“是的。所以我想和你说说海棠,如果以前有什麽冒犯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说过海棠,我想我就不会再比较你们了。”
晴雯说:“陈将军,你是个性情中人,在你们这些贵公子里,难得的痴情人,不过还是忘了海棠姑娘吧。人总得向前看吧,要不对你妻子,如果你还没成亲的话,就是对你未来的妻子,总之对她不公平。也许她更好呢,你在海棠的回忆里走不出来的话,就看不到她的好。”
陈瑞文说:“你就没想过,我是因为没有得到海棠,所以才怀念她的?”
晴雯一愣,说:“我还是相信爱情存在的。”
陈瑞文说:“这点比何雁那小子强,他总说我是因为没有得到海棠才怀念她,如果她跟了我,我没几年就会烦了她,忘了她。”
晴雯差点说,这么说也有可能。不过看了陈瑞文的神色,终于没狠下心说出来,改口说:“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何雁将军如是说,因为他经常看到的是这样罢了。也许你不一样的。你要问另外的人,一个另外环境的人,也许就不这么说了,而是说海棠姑娘是你的初恋,初恋情节都是终身难忘的。”
陈瑞文说:“初恋?”
晴雯解释说:“就是你第一次的爱上一个人。因为是第一次,所以难忘。”
陈瑞文说:“可惜这样的事,我不能在和其他人说的。”
晴雯说:“……陈将军放心,晴雯到车上就全部忘了。或者现在发誓我林晴雯什么也没听过?”
陈瑞文说:“算了。我相信你能守口如瓶的,你这样的人很聪明,聪明的知道怎么做,不用别人告诉你怎么办。”
晴雯:……
陈瑞文恢复了他本来的玩世不恭的样子,说:“作为报酬,我告诉你贾家的事。”不过晴雯还是在他无所谓的表情下捕捉到一丝没收好的悲伤。
晴雯心里不由替他叹口气,曾经晴雯的哲人表哥说过: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是花心的,只有一个是痴情的,而痴情的这个是要倒霉的。看来好像是真的啊,比如这个陈瑞文。哎,不知道何澈初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瑞文说:“这次查抄贾家是圣上早朝下的旨,由忠顺王和北静王主持的。不止贾家一家,不过应该算贾家门第最高。圣上还是念及荣宁两位国公的旧功勋,所以圣旨里还是给与相对宽厚的。所以你们姑娘不用担心舅家人安危,不过贾家这次要安稳过去,恐怕不可能了。”
晴雯听了感觉和自己按红楼学者等人对八十回后的考据推测出的结果相似。晴雯还是谢过了陈瑞文。
晴雯回到车上,多姑娘问:“这个公子是谁啊?找你什么事啊?”
晴雯说:“是负责查我父亲生前给做活的那家的事的官员,祖上也贾家一样也是八公之一。他堂弟和史大姑娘定过婚,史大姑娘出嫁那天,史家被抄家下狱了,他家得了信,就不来迎娶,还让这个做族长的陈将军亲自来退婚。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认为我父亲留下线索,刚才又问这个,在贾家门口就问过了,以告诉我贾家的情况做交换。”
多姑娘说:“你和史大姑娘关系也不怎么好啊,怎么替她气愤啊?”
晴雯一想对啊,我为什么一说陈瑞文,就非要加上他的不好的地方一起说啊?
晴雯转移话题说:“这个陈将军说贾家人应该没事,不过家声一定要败落了。”
回到林家,晴雯回禀了她在贾家看见的,听见的,想到的全部,还有陈瑞文说的,当然省去了海棠一段,不过说陈瑞文想打听自己父亲生前的一样作品,可能想当罪证用,不过自己没见过。
楚盈和黛玉听说晴雯的嫂子也出来了,一个年轻寡妇,自然不好让她自己流落在外头,让她先和晴雯一起住。
晚上说起来,晴雯说:“贾家是回不去了。嫂子有什么打算?要不我去求求夫人,嫂子就在林家做事吧。我们一起住也有个照应,等到表哥出来孝,嫂子想再找个人家也行的,表哥最后也说了么。”
多姑娘说:“你们夫人和姑娘都是好心的不错,不过她们都是可怜我是个寡妇,不方便谋生才收留我。正是这样我才不好在林家待着的。你也知道我这毛病,在贾家那种地方也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不过林家是个规矩人家,有个我算什么,别说我就这么个人,就是我以后改邪归正了,也没准有什么人嚼舌头的,人家也是孤女寡母的,说起来倒影响了林家。我虽然放荡,但是从来不害人,也不连累别人的。过几天,我就找个人家做事去,你不用担心我,我总有办法。”
晴雯说:“嫂子以后到了新人家小心些,以后也好再寻摸个人家。不是我说,嫂子还年轻,哥哥也留下话的,又没有儿女傍身,还是能再找个好人家是前途啊。”
多姑娘说:“也不那么容易啊。再说吧。倒是你,怎么办?跟着你们姑娘过去?”
晴雯说:“是啊。夫人的意思是紫鹃,雪雁,清歌和我都跟过去,小丫鬟另算,陪房也要多些,不过林家这边不够了再买些人。何家现在门第比我们高,虽然嫁女取高,但是一定要带了自己人去才好。”
多姑娘说:“你们姑爷怎么样啊?你们姑娘有什么意思没有?”晴雯一听就明白了,说:“我们姑爷和我们姑娘是两人都愿意的,家里更愿意的,所以应该过去好的。我们姑娘说了,如果将来我们谁要出去,她一定放人的。我过去琢磨,等我们姑娘出了阁,我就出来,自己做点小生意什么的也好。”
多姑娘说:“反正你自己有主意就好。”
第三天,贾家的判决就下来了,只有贾赦,贾珍要继续审理,其他人释放。不过世袭爵位取消,查抄出不当财产没收,还勒令贾府有限时间内补齐以前亏空朝廷的银两。另外在凤姐房里发现了高利贷的凭证,把凤姐夫妻也羁押了,等着另案审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