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点头，两人别过。车里，晴雯和多姑娘说起来薛家的事，多姑娘说：“宝姑娘还真不俗啊。要不是她哥哥太不成器，这宝二奶奶的位置早坐上了。不过现在宝姑娘应该庆幸没做上了。”
晴雯说：“今天看是。不过谁知道以后啊。”
多姑娘说：“你认为贾家以后还能翻身？”
晴雯说；“翻身是一定翻不了了，不过这次也不会太惨，不至于一落到底。你看，刚才宝姑娘身上很齐整，应该没吃什么苦，还有你刚才说的情况，就是说这些抄家的官家人们对贾府的女眷还是客气的。所以应该只是抄抄家，不会下大牢吧。”
这时候听见外头说：“晴雯姑娘的车吧，能否一见啊？”听声音是陈瑞文。
晴雯就想了一下，说：“停车。”
晴雯下车，果然是陈瑞文。晴雯说：“陈将军，我真的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陈瑞文说：“晴雯姑娘可方便到楼上一叙。”晴雯才发现是在一个茶楼门口，晴雯说：“不必了。我刚接了我嫂子，赶着回去的。”
陈瑞文说：“晴雯姑娘这次来不是光来接你嫂子的吧。林家姑娘恐怕也想知道些自己外祖母家的情况吧。”
晴雯笑说：“不说我们姑娘，我在贾家这么多年也不是不想知道的。不过现在也放心了。”
陈瑞文说：“放心？怎么说？”
晴雯说：“能在西角门领人，就可以放心了。我虽然没见识，但是抄史家的时候，我跟着我们姑娘去吃过史大姑娘的起嫁酒。”
陈瑞文说：“就凭和抄史家不一样么？”
晴雯说：“就凭在西角门领人。”
陈瑞文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不过女人最好不要太聪明。你这样回家就能交差了？就凭你的判断。”
晴雯说：“我们姑娘才是个聪明人。”
陈瑞文说：“不想听听怎么回事么？”
晴雯说：“陈将军是故意的么？晴雯我虽然是个丫鬟，但是我是跟姑娘的丫鬟。”
陈瑞文笑了一下：“打算跟到何家去？”
晴雯说：“这个不是陈将军应该说的话了。”
陈瑞文说：“那好，就到这边吧。”他走到茶楼和一座宅院的放火甬道前，倒是不妨碍人了。晴雯看他好像非要说些什么，再说自己也想知道贾家的事，就让车夫把车赶过来，车夫也机灵，把车赶外头，正好挡住他们，自己到车马的另一边垂手而立，可以看见他们的动作，但是听不大见他们的对话。这样晴雯既有林家家仆陪伴，又不干扰他们对话。
陈瑞文看了一笑，说：“难怪何雁动过你们林家的年头，就是看上你们林家夫人的治家之能，现在看来果然不错，一个跟丫鬟出门的车夫都想的周密，处处规矩。这家伙最是一幅好眼力。”
晴雯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何雁看上林家治家还是说何雁看出林黛玉和何澈初有情了，就说：“何雁将军的母亲可是我们姑娘的大媒啊。”故意不说是何太师夫人，而是说何雁将军的母亲，就是说何雁将军是我们姑娘的大媒。不过怎么样何雁将军已经给我们姑娘做成媒了，你就别说什么了。
陈瑞文说：“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和何雁倒是有些像，偏你们姑娘嫁到另外的何家去，何右掖军指挥使就另是一种性格了。”
晴雯说：“晴雯作为一个丫鬟，没必要和主子性情像的。晴雯只要知道自己做丫鬟的本分就好，未来姑爷性子如何，是我们姑娘想的事，晴雯没想法。陈将军听懂了吧？”就是说，我不打算将来爬我们姑爷的床，所以没必要和我们未来姑爷性子相和的。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龌龊，以为做丫鬟的都想要爬男主子的床。这么委婉的说，你听懂没？
陈瑞文说：“晴雯姑娘这么聪明的人，既然如此，那么有什麽打算么？”
晴雯说：“晴雯能冒昧问一句么？”
陈瑞文说：“晴雯姑娘请说。”
晴雯说：“晴雯什么时候得罪过陈将军么？恕晴雯有一次脑袋受过伤，很多记忆没有，所以想不起来晴雯什么时候得罪到了陈将军。”
陈瑞文说：“在碧云寺之前，你没得罪过我，因为我们之前根本没见过，起码我的记忆里没有。”
晴雯说：“那么就是我在那时候得罪了陈将军？”
陈瑞文说：“我也没那么明显吧。”
晴雯侧头看他不说话。
陈瑞文说：“我承认我对你有些得罪之处，不过不是因为你。”
晴雯说：“我早说过了，我和什么海棠没半分关系，请陈将军不要迁怒无干的人。”
陈瑞文眼睛一咪：“迁怒？”
晴雯说：“不是迁怒么？难道你还因为她照顾我了不成？”
陈瑞文说：“你和海棠长的很像。她也喜欢穿绣海棠花的衣服和海棠纹的首饰，这点也和你一样。”
晴雯说：“我得插一句，我是我父母的独生女，我叔叔和姑母也没丢失的女儿，我娘也是我外公的独生女。所以我和那位海棠姑娘没有任何关系。”
陈瑞文说：“我也没说你们有关系，你们也只是长的像，还有就是都喜欢海棠花纹罢了。”
晴雯说：“我不喜欢海棠花的。我身上穿戴经常出现海棠是因为我们夫人喜欢海棠，而我的身量正好可以穿我们夫人的旧衣服，所以衣服上才常有海棠花纹的，不过因为是我们夫人的旧衣服的缘故。至于首饰，我们夫人喜欢定做海棠花样的，不光我，我们林家的大丫鬟们都有这样的首饰。”
陈瑞文听了打量晴雯，好像不大相信，想看出她说的真假。
晴雯见他的目光停在自己头上那对珊瑚海棠钗子上，想起这钗子是旧的，不是这几年流行的样式所以不可能是林家新打的首饰，莫非他因此怀疑自己的话？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对女人的首饰这么精通做什么，难道这八公的后代都和贾宝玉一样，只是懂女儿的东西？晴雯这么一想，心里都毛，心说你们祖宗都的给你们气的活过来。不过还是得解释一下，谁叫自己还想打听贾府的事呢，所以说：“我现在头上这对珊瑚海棠钗是我在贾府的时候我们二太太赏的，是贾府二太太年轻的时候的首饰。我一个做丫鬟的，主人给什么首饰就戴什么首饰的，这对钗子梳头方便就用了。后头那只步摇簪才是我们姑娘过年时候新给的。”
陈瑞文说：“海棠也有一对一样的海棠钗，不过她喜欢梳双髻。”
晴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可没心思更没功夫陪你回忆。不过看这个陈瑞文的样子，这个海棠应该不是他爹的小老婆，而好像是他的情人才对，不过如果是他的丫鬟或者通房什么的，他叔叔怎么就认识了？这家人……
晴雯正胡思乱想，陈瑞文接着说：“海棠是我祖母的侍女，我小时候由我祖母教养，她的名字还是我起的，我的堂兄弟姐妹们还说这个名字俗气，不过她很喜欢，因为她最喜欢海棠。她说她一听见我给她起的新名字叫做海棠，就很喜欢的。”
晴雯忍不住插嘴说：“海棠原来也不是穷人家的女儿吧。”
陈瑞文问：“你怎么这么想的？”
晴雯说：“最喜欢海棠，好富贵的爱好。要是穷人家的女儿最喜欢的恐怕是石榴，茉莉吧。”
陈瑞文说：“你出身寒苦，但是却是聪明机灵的，海棠可是个傻丫头。”
晴雯不以为然，傻丫头能进老太太的房里，而且一来就让少爷给起名，而且让少爷念念不忘？傻的是你才对。不过晴雯不会说的，因为还想打听贾家的事呢，不过看来不让这个少爷回忆完什么海棠姑娘是不可能问贾家的事了，都耽误这么半天了，要是不问太可惜了，所以忍吧。不过这个陈瑞文倒是长情，估计海棠是他第一个女人吧？不过贾宝玉现在也不念叨袭人了，所以这个陈瑞文还是好吧。
陈瑞文说：“你是不是认为她其实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所以能钓上男人？”
晴雯说：“我又不见过她，当然没法判断她是什么人。”
陈瑞文盯着晴雯说：“真的？”
晴雯说：“能钓上男人，而不是钓上我？海棠姑娘看来真的美貌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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