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损卿一直睡不好觉,他把这归结于年纪大了。在外人看来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他偶尔会注意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就会回到自己的书桌前面,在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里对着照片上的青铜器出神。偶尔当有人问起来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才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对着照片发呆,而对于刚才的神游却没有一点记忆。他的老伴知道他研究了一辈子这些东西,对着青铜器照片发呆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只不过有时候他的老伴觉得他发呆的时间有点长,偶尔还会走神。当然她同样的把这些现象归结为年纪的问题,上了年纪这些都不可避免,真的当担忧的那些事情来了之后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慢慢有些察觉到变化的人还是孙卿自己,有时候当他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会感到疑惑,并且尽力的回想自己之前到底想做什么来着。如此几次之后他真的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那些青铜器似乎有些什么说不出来的感觉,总是会让他晃神。
已经过去两周多了,周联丰之后都没有再联系过他。当然孙卿对此也不是特别的上心,本来就是别人的事情。就算周联丰之后不找他,自己就去把事情办了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唯一有些让他上心的依然是那件青铜器的事,后续的研究一直在持续着。孙卿已经把时间推到了秦朝以前了,因为通过反复的比对和论证,从青铜器的仪式性作用以及有记载的各个朝代对于青铜器的使用来对比,这件东西的时间不会晚于秦朝。可是他的疑惑越来越大,虽然知道在一些金属铸造技术上面来说,一些过去的技术已经失传,比如越王勾践剑的金属打造技术以现代眼光来看也是非常神奇的。但是这件青铜器的精美程度依然让人摸不着头脑,过去那个时代的先人有此等技术?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老祖宗的东西现在的人可能真的遗忘了很多了。
这是一个年纪大了的人经常有的感慨,人一旦跨过了一个特定的时间界限就会不自觉的开始回头遥望过去。而这一回头,他才会意识到他重新看见的,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去在乎的,自己经历过的过往是有多么的神奇,多么的光怪陆离以及让自己惊叹。随后他才会意识到,会感到后悔,自己在走过这些过去的“宝藏”的时候对它们视而不见,事后,在跨过了时间的鸿沟之后再一次回望,对着它们无奈而感慨。孙卿自己就是做“文物”这一块的工作,他在这方面的感触要比一般人更深,而且这是一个没有办法和第二个人深聊的话题,因为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属于个人的感性经验,而每一个人的感性经验都是自身最强烈的特点,不存在深入交流的可能性。
老东西就是这样带有着时间披上的魔力,而手边的这个东西可能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甚至全部加起来都更具有这样的魔力。因为即使隔着一张照片来看,这东西的神秘诱惑都是那么的大。他在自己的桌案上摆放了一套最近新买的放大镜,刚买回来的时候他老伴还问他原来的那个放大镜不是还在抽屉里吗?对此孙卿没有多做什么解释,老两口还因为这个问题小小的矛盾了一会。之后孙卿都是用放大镜来观察照片,几张不同角度拍摄的照片,但是照片终究还是照片,在放大镜下面,最小的细节还是因为设备的问题变得模糊了。每当这个时候,孙卿都会有一个冲动,想要再去看一眼那件东西。
但是没有必要,他也不能够主动地去找周联丰,因为这样就很不像话了。如果说仅仅是因为研究兴趣而投入这样实话实说也显得非常的无礼,也不合理,这根本就说不过去。无论找什么理由,只要他去主动联系了,那么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要考虑到身份问题,还有不得不考虑考虑别人的想法。虽然这个晚辈可以算是自己半个徒弟了,但是终究只是外姓旁人啊。每当想到这种问题的时候,孙卿就会止不住的坐在椅子上叹气。老伴偶尔还会因为他这样子心不在焉而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他也没有办法实话实说。
老伴并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人,不是行里人肯定不会懂行规,也没有办法解释给她听。就只能大概的提一句说自己最近研究青铜器的问题而已,有一点工作要做。老伴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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