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耍你,容颜,你听好了,我对你动心了。你不是觉得我有一个心上人么,对,那个人就是你。我不记得什么时候的事了,或许从见你的第080章法会摔倒,便不敢再动,灼灼盯着她一双含泪眼,一字一句,像把此生的认真都用到这一刻了,不多不少,如数奉上给她。“你知道我没开玩笑,我不管你是谁,就是爱上你了,到如今我自己说了都不算,想你,还是爱你,那都由心说了算。”
“啪!”一声响,容颜怔怔瞧着秦绍风偏向一边的脸,不想自己的手就这么挥了出去,落下了指尖还又麻又痛的,掌心像燃着一团火。秦绍风本来可以躲过这一掌,却干干承受下来。好似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今时今日他说的话有多荒唐,他做的事又多龌龊,他无一不了然。但正因为如此,才让容颜感觉害怕,还不如他一时头脑发热,可能这一巴掌打下去人就醒了,清楚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有多么的不可能。
这个人平日再怎么放『荡』不羁,容颜还是知道这种男人认真起来有多么可怕,他是秦远修的弟弟,本质上不会跟他相差太远。
再说话,自己都觉得无力,像清析知道他不会听进耳里,苍白的背诵台词一般:“看清楚了,我是你大嫂,秦远修的老婆……以后,这样的话别再说了。否则,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
转身要走,被他一伸手攥住手腕,紧紧的嵌进指掌中,果然,吐出的话跟她料想的那么相像。
就听他淡淡说:“容颜,别跟我说这个,你知道对我来说没用。我既然今天敢跟你表明心意,就说明我不在乎这个。”
容颜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非抽出那只被他攥实的手。许是伤口真的裂开了,撕心裂肺的疼,她不适的皱起眉:“放开!”这次不用她自己去争,已经被人圈进怀抱里,是梦里梦外都熟悉的香味,秦远修这个男人,在其他男人对她表明爱意的时候站出来了。
她一回头就看到他阴晴不定的一张脸,比那夜他说她不在乎他还冷还沉还难看,容颜没少看秦远修发狠的样子,此生最狠的一次便是这一次了。本以为他会对秦绍风出手,她一只手按着他发抖发颤的手臂,隐隐有那样的预感。整个人吓坏了,偎进他的怀里眼泪掉得更加肆意。秦远修看了她一眼,整个身体都颤起来,却难得没有发脾气动手,紧紧盯着秦绍风,简单吐字:“放开她!”
容颜感觉到她右手腕上的那只手起起伏伏几次,最后终于松开,松开得那么无力。
秦远修抱起人就走,看也不看身后的秦绍风一眼,哪怕一个字都再不想说。
容颜像小兽一样缩在他怀里哭,只感觉到害怕,刚才就被秦绍风吓了一次,这会儿猜想回到室内他定然要大发雷霆,以前她不太害怕他发火的样子,分明就吓吓她,没哪一次会真把她怎样。可是,此时此刻的心忽然像很脆弱,太大的噪音便感觉心脏要碎掉了。
泪眼朦胧中看到秦郝佳就站在她那辆跑车前,还没有离开,看到两个弟弟外加一个弟妹上演这样匪夷所思的戏码却平静得不见一丝波澜。
秦远修直接将人抱到卧室,再放到床上,起身的时候容颜忽然伸手攥紧他的衣摆,语无伦次的说话:“远修……不是我……我……他,他说喜欢我的……我……”
秦远修拍了拍她的发顶,安抚:“乖,别动,我叫医生来给你抱扎伤口。先躺下。”帮她盖好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出去。
容颜不知他这样是不是在乎,还是只微微的生气,亦或真觉得他和秦绍风之间有什么。这样的秦远修和往日的不同,她看不明白,便觉深邃得可怕。房间只余她一人,闭上眼睛想睡觉,胳膊疼得像要断掉了。眼泪顺着眼角一串串的往下滑,秦绍风的事就发生在刚刚,倒像混沌得什么都记不清了。反倒想起之前跟秦远修在楼下聊天,想起他提到年少,提到年少时的闵安月,没谁刻意说过喜欢,什么事都在一起,不知不觉的就长大了。那时的他们跟现在的她和秦远修,亦或秦绍风和她相比那么平淡,就像粥里的青葱『色』。当时还觉得秦远修是不在乎的,什么都像没有在乎过,但往往都是那些平平淡淡的场景,最是他心里的长长久久,她竟然没想起。
明明疼得厉害,不知何时被心里的感触盖过,『迷』『迷』糊糊睡着了。什么时候医生给她重新包扎过也不知道,醒来时天早已经黑了,室内朦朦胧胧的一层光,和事物落下的影交织重叠,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
容颜打开灯,从楼上下来。
下人一看到她,急『色』冲了过来:“少『奶』『奶』,医生说您的伤口又裂开了,您还是休息吧,别到处走动了。”
容颜问她:“你们少爷呢?”
下人摇头:“不知道,跟医生一起出去的,就一直没回来。”
容颜到沙发上去坐,莫名的很空落,习惯『性』的想给夏北北打个电话,又想到再没几天她就要面试了,让她空夺出时间来陪她就相当于让她来陪葬,对夏北北来说这两种感觉无差。最后想起来,还好,现在s城她还有个段安弦。电话在秦远修那里,就让管家用家里的电话给段安弦打了一个。管家一时口快,把容颜胳膊复发的事就说出去了,段安弦听到容颜要找她,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看到人就问;“听说伤口复发了,怎么样了啊?”
段安弦每次出门都华光艳影,从没有不讲究的时候。用她的话说人要活得体面,但什么能判断一个人体不体面呢,首先就是要收拾得利落,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
但今天不同,一件普通的家居服,外面罩一件大衣就出来了,妆也没画,头发也只随意的扎成马尾。
容颜眼眶发热,才像认清形式,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真正的丈夫和家庭,有的,只是这几个姐妹。
段安弦见她直钩钩的只看人不说话,眼眶还一点点的变红,更急得没话说,坐过去轻轻揽上她的肩膀哄:“我知道,肯定很疼,没事,没事,很快就过去了。要不给小小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唱首歌听吧,你知道的,小小的歌声一直奇烂无比,一惊忪估计你就忘记伤口疼这茬了。”
容颜枕着她的肩膀,一边掉泪一边笑,精典的又哭又笑。
段安弦见情况好转,再接再厉:“还是别了,她怀着小小小呢,眼见快生了,我们找乐子是没错,可吓着孩子就是我们当姨的不对了,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让容颜想起以前,其实她的状态从来就没有很好过,没有的一直没有,有的一直还在她身边,只一个刘小回老家了,可是心还在她身上。细细斟酌比例就是那样,不曾增加或减少。以前从没觉得不快乐或者委屈自己拥有的太少,也不会时不时觉得自己很孤单,好像过得根本不快乐。可是,明明一切都还一如曾经,为什么感觉却全变了?像有什么东西她那么想要,但是老天就是不肯给她。于是她开始觉得自己很贫穷,真正拥有的就那么卑微少得可怜。
“弦子,我想起以前了,好像以前比现在快乐,你觉得呢?那时我们常扎成堆,聊什么都比现在开心,哪里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呢。”
段安弦还是保持一个轻揽她的姿势,脸上同时出现一种梦游的神『色』,偶见一丝伤感之『色』,是真的至伤至疼,但转眼即逝。更贴心的揽着她,轻轻说:“或许因为人要不断长大吧,自然不会一直的简单快乐下去,否则就会永远无知不知事态险恶。小颜,你说这就是成长对吧,一步一步的痛下来,直到哪一天麻木了,不知疼了,也就真的长大了,人和心都老了,哪里还会再想着折腾。”
或许吧,年轻的时候总感觉精神头那样足,似有挥霍不完的精力,然后,爱情,工作,稍有不满意或不顺心,都想从头再来。那时想着,反正还年轻,机会多得数不清的吧,于是不想停歇,总想不停的走,不停的走,不肯安份停在哪一站,以为下面还有更好的。直到哪一天爬不动了,便说服自己,气数将尽,尘埃落定罢。
容颜第080章『操』都多么的匪夷所思。总之不管他为谁守候,夜生活比较干净是肯定的。
段安弦握着汤匙一阵失神,连饭都忘了吃。直到容颜将人敲醒,她推了碗筷说:“不吃了,我再陪你一会儿,玩点儿什么呢。”
容颜酒足饭饱,心情恢复得七七八八,心满意足的上楼:“我先洗个澡,你上会儿等我一下吧。楼上电脑开着呢。”
段安弦跟她一起上来,自高奋勇:“我帮你洗。”
容颜打了一个冷战,回头调侃:“『色』狼,竟然想帮我洗澡。”
“又不是没一起洗过,你哪里我没看过。”段安弦『色』『色』的说,看到飘过的一个下人『色』变,才正经起来:“你手臂不是不方便,自己能洗得了。”
容颜坚定答:“完全可以。”实则她也只是猜想,不曾真的偿试过。自打胳膊受了伤,这活计都是秦远修代劳的。自然不会让他直接代劳,但秦远修在这方面也是个执着的人,衣服是一定会帮忙脱的,然后由小丫头帮她擦擦背。之后吹头发等一系收尾活又由秦远修一手包揽了。其实他也郑重提议过,觉得哪一项他都能胜任,而且只会比下人服侍得更周到全面,不会比那差,何必要再麻烦一个人。但容颜死活不肯,他也只能爱莫能助。
小丫头进去帮忙时还问了一嗓;“哎,少『奶』『奶』今天不等少爷么?”
容颜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是非他不可。”
“可是……”小丫头迟疑又转折了一下,想说,可是少爷很期待呀,明显当成全天最美好的时刻,扒不得全体下人通通请假缺席,然后他便可顺理成章帮少『奶』『奶』洗澡了。
容颜泡在水里不想出来,又想起秦绍风了,实实在在觉得有些可惜,本来也算秦家最志同道合的一个人了。如果不出这样的事两人兴许能做对好朋友,现在好了,容颜甚至都不敢想下去,自己真是笨到家了,以往怎么就没看出点儿什么呢,及时收手疏远他,或许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样一种局面。想得太久了,完全忘记段安弦还在外面等她这事,等到悠悠的从浴室里出来,段安弦电脑都打够了,坐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
对着全身香喷喷的女人抱怨:“你一个澡洗得可倒怪舒坦,把我晾这里就完事了是不是?”
容颜自知理亏,赔上笑脸:“对不起啊弦子,洗洗就忘记了。你玩什么了?”
段安弦打了一个哈欠:“随便上上网,没什么好玩的,近来连韩剧都懒得看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本来还想跟说聊会儿天的。得,改天吧,我也回家洗洗睡吧。”
容颜说:“那好吧,我让司机送你。”说完冲着楼下叫管家备车。
当晚秦远修回来得极晚,浑身酒气,显然喝了不少。步迈都走不稳妥,被下人一直掺到门口,再想往里他就不允了,纷纷赶下去:“都下去吧,甭管我。”
容颜听到声音打开灯,醉眼『迷』离的秦远修就晃晃悠悠的走进来了,看到她轻微笑了一嗓,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看吧,我就知道你脱了,不让别人眼睛占了便宜。”
“怎么喝这么多啊?”容颜赶快把人扶到床上,帮他脱掉外套。又催促:“醉成这样,快洗洗睡吧。”
秦远修难得喝高一次,喝成这样更是难得,他就该是那样一种人,众人皆醉他独醒,然后注定当家做主人,万事也得由他撑着,辛酸疾苦也自然而然得由他背负。如今却醉成这副模样,拉着容颜的手,目光沉沉,盯紧她,不想偏离视线,奈何大脑昏沉总要歪歪斜斜的倒下去。借着她这一点力道做支撑,胡『乱』的说:“容颜,我帮你那么多次,你从来没管过我。这次你帮我洗澡好不好?我们是夫妻,可以一起的……”
容颜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一只手敢用力,看出他不想倒下,就努力的拉着他。忧心不已:“跟谁喝的酒啊?”一边帮他把领带解开,又去解衬衣的扣子。就听他『迷』『迷』糊糊的说:“自己,我自己喝的。”
扯掉衬衣,容颜又去解他的皮带,秦远修没了支撑,身体一歪倒到床上。头疼欲裂,按着太阳『穴』痛苦的伸『吟』一声。将一只手忙活的容颜拉上来,把她的脑袋按到他的胸口上,容颜只能随着他躺下,还是整个身体压到他的身上。她想让他洗了澡好好睡,要抬头,又被他用手掌按下去,嗓音低缓:“别动,让我抱着。”容颜只能乖乖的趴在他心口上,嗅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持久再不发出声音,容颜一度以为他睡过去了,意欲起身,他手上力道就紧了几分,才发现他并没有睡着。抱着她的手开始一下下滑动,再说话像破碎的梦呓,容颜听不懂,一句也听不懂。
他说:“小颜,我可能就要放开你了……我那么舍不得……天知道我多希望某一时出一场事故,我们两个都死了,多好……一块走……不知道将来拥有你的男人什么样,我不敢想……”
容颜想,他喝醉了,只当他喝醉了胡言『乱』语。时间不早了,他不睡她也要睡了,死劲拉他起来:“走,不是要洗澡么,我给你洗。”
她拉不动他,又被他反手带进怀里,一翻身,紧紧抱住她。秦远修胳膊长,一伸手将床头灯关掉。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不洗了,睡吧,你胳膊不能动。”实在太轻了,后半句恍惚已经听不清楚,像有鼻音,他轻微吸了下鼻子,再没任何异样的声音。
容颜眼眶湿湿的,心想,他喝了酒还这般清醒,真是件糟糕的事。
后来真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容颜蓦然惊醒,像睡梦中想起一件事来。伸手按开灯,酒精的作用,秦远修睡得很安稳,不像以往有点儿动静便能醒来。她慢慢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帮他褪去长裤,到小腿那里放慢了动作,捂着嘴巴一片心惊。一条腿从膝盖一直到脚踝处全呈黑紫颜『色』,能看出不是新伤,周边隐约有淡去的痕迹时至此刻再看仍旧触目惊心。像古装戏里身中巨毒的人,半条腿都如墨染过了一般,狰狞得那么均匀。容颜咬着唇齿不敢哭出声,知道那天去医院他出了车祸,就该是当时留下的。一定痛不可遏,那晚没表现出来,之后天天跟她呆在家里也丝毫没看出破绽,真就不疼么?
不动声『色』的躺回去,关掉灯,把自己重新塞进他的怀里,一夜睡得很安稳,一直想知道曾经的秦远修什么样,夜里就真的梦到了,白衣,黑『色』长裤的俊朗少年,以手撑颌坐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没有什么青梅青梅,只有周边懒懒的阳光和懒懒的他……
餐桌上秦郝佳和秦绍风对看了一眼,这一眼都大有深意又相当通透。
秦绍风一撂碗筷,最先意有所指的笑起来:“我一直都好奇,姐这么好的女人天上地下都难求的主儿,怎么就没一个男人肯娶了。现在我知道原因在哪里了……”
秦郝佳停下动作,做出感兴趣的样子:“哦?你说是什么原因?”
秦绍风拎起嘴角不说话,猜她内心绝对不会如表现出的这样平静,人长了眼睛真不知是好是坏,能看清别人不假,亦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内心里去。
秦号天和白林双双望过来,以往餐桌上秦绍风和秦郝佳很少有说话的习惯,这种平常人家的和乐融融似乎不太被他们看重,反倒感觉一家大小凑到一起是最为压抑的时候,所以都安静的快速吃完,然后个忙个的。
以往退席最快的两人这会儿有闲情隔着桌案闲聊,也真是难得。
白林见秦绍风吊起胃口却不说话,又不能直接表现出很感兴致的样子,说,你说啊,快说啊,我们都很八婆的。高调说:“瞧你这孩子,想说什么呢?”
秦绍风笑『吟』『吟』的盯着秦郝佳,从来就觉得她这个姐姐身上多年前是藏匿了一个秘密,因为不关心,便从来不去考究那个致使她绝对偏向了秦远修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如今第080章。你想让秦远修跟谁在一起?秦远修自己心里又是向着谁的?据我所知,就连闵安月对秦远修也从未忘情,既然如此,你们皆大欢喜好了。我不在乎她现在是谁的,你该知道,如果他现在是我的女人,秦远修认准了也不会在乎。你那么了解秦远修,如此,你会想不出我的感受?”
秦郝佳有丝惊讶:“你是说闵安月也知道你喜欢容颜?”
“她怎么会不知道?”秦绍风吊儿郎当的反问回去,如果不是她字里行间反复提醒,恐怕他也不会那么清楚的笃定心思。由此看来,天下男女大多不为良善了。“不仅知道,她也是扒不得我趁早犯浑,将我的大嫂拒为已有。这么看来,你们倒真是一类人了,有同一的目标,秉『性』又多少有些相似,我看统一战线不难达成。还是,姐早就已经跟她沦为一丘之貉了?!”
秦郝佳一时被自己的弟弟堵得没话说,实事求是的说,她的确暗中跟闵安月通过气,当时若不是她给闵安月发短信让她约秦远修一起喝东西,也不会让容颜看到他们欢乐自在的一幕。
秦绍风根本不用等她的回答,有些事他猜也猜到了,秦郝佳在事业上有所成,生活上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个安份守已的人。心知肚名的吹了声口哨,剑眉斜通入鬓的瞧她一眼,转身回房。
秦郝佳想再找秦远修谈谈,昨天他那个反应让她看不穿心意。若在乎,以他的脾气不该对秦绍风什么表示都没有。若不在乎,他面上的表情又像极度隐忍什么。重要的是他说他要去美国了,她又开始不安起来。就像曾经每一次他去那边,她夜不能寐,就盼着有希望传来,又盼望时刻停顿,什么消息都别告诉她。这样也便没有失望的可能,她可以永远活在期望和祈祷中,这样总比**『裸』的失落要好受得多。
但想起秦远修昨日的目光和表情,隐隐渗透着心灰意冷。她问他:“这次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他指间夹着一支烟,想表现得没多少在乎,但她发现那支烟静寞的燃烧了太久,大半截烟灰都落下了,他才想起回答她的话,冷冷的说:“不知道,或许有希望吧。如果没有,便彻底绝望了,生活大抵永远如此。”最后一句话她没太听清,他语气淡得可以,风一吹就散了,像说:“有些东西,也该彻底放手,不能留恋……”
秦郝佳一颗心又真真切切的疼起来,抱着头不敢回想太多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些撕打或蹂躏的片段到如今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太多让人惊忪不安的画面了,已经成了彻底的梦魇,纠缠着她永远也逃不过。午夜惊醒,身体已经冷透,呆怔的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气,眼前还会出现那些狰狞且不怀好意的恶笑,身体也开始痉挛,连带整个灵魂都被玷污撕碎了,早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要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上一生一世。只可惜,连累她的弟弟生不如死。如果不为赎罪,只怕她不会活到今天……
闵安月在她对面坐了一些时候了,见她捧着杯子就开始发呆,脸『色』也越来越白,直到白得吓人,像晴天白日做了场恶梦。不得将人唤回神:“郝佳姐,你约我来有事吗?”
秦郝佳猛然惊醒,慌『乱』的看了她一眼,看明白这张熟悉的脸,而非那些绰绰似鬼魅的恶人,颤巍巍的灌下一口咖啡压断对过往的回忆。稳了下情绪抬眸,脸上『色』泽仍旧不是太好看。歉意的笑笑:“对不起,最近公司出了点儿事情,搞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我叫你来是想谈谈远修。”
“谈远修?”闵安月没想到,但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郝佳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秦郝佳再不费力的表明立场,毕竟两人不是合谋过一次,彼此的心思都该深知。直接开门见山:“我知道你还喜欢远修,而我也一直觉得你是最适合他的人选,从各方面跟他都是最般配的人。你也知道我很看重自己的这个弟弟,一直想让他拥有最好的,枕边人也是一样。绍风喜欢容颜的事远修知道了,以他们的脾气,绍风说出的话一定不会收回,远修也不是个眼里能『揉』砂子的人,免不了要闹一场。毕竟绍风也实在不错,对女人的诱『惑』力可想而知,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真说不准。我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是否想重新跟远修在一起?”
闵安月一惊:“远修怎么知道绍风喜欢容颜的?”
“绍风跟容颜表明心迹了,正好被远修看到。”秦郝佳举着杯子,自若说道。
闵安月半晌合不上嘴巴,也真佩服秦绍风,敢直言说喜欢自己嫂子的人恐怕不多,由其在豪门社会,更得谨防这样的丑事暴光。但在秦绍风看来,俨然不把这些事放在眼里。也正是这种独然敢当的个『性』,才越发显得这个男人顶天立地,耀眼锋芒。
“哦,那他胆子真不小,远修怎么说?”这才是她最关注的。
秦郝佳实话实说:“远修什么也没说,当时容颜为了挣脱绍风的钳制胳膊上的伤复发了,远修直接将人抱回去找医生了。”
闵安月静静想了须臾,眼中光『色』变幻莫测。什么都不再说,轻轻抬眸只问;“容颜胳膊受伤了?”
秦郝佳说得平淡无奇:“嗯,算帮绍风挡了一刀。绍风帮别人解围,跟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恰巧容颜出现,否则这一刀免不了要扎到绍风的身上。”如果不是这一刀,只怕秦绍风不会压不住阵脚这么快吐『露』真情。
闵安月放下杯子:“这事没听说,那我真得过去看看。”
秦郝佳还赶时间,只问她的起实想法:“安月,你还没回答我对远修的感觉。”
闵安月笑笑:“我自然是想跟他在一起的,除了他我没喜欢过别人。”
秦郝佳彻底放心:“那好,我就先回了。远修这段日子心情不太好,你多去陪陪他。”
闵安月没去看容颜,而是直接开车去了秦家大宅,秦绍风自然在家,顶着这张脸他肯定不愿出门。看到闵安月进来,抬了抬眼皮,调侃:“呦,闵大小姐怎么这么闲?”
“来看你啊。”闵安月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手包往沙发上一扔,贴着他坐过去。目光紧紧盯着他那一张脸,秦绍风这张面皮可是出了名的精致,瞧明白后故作惊讶:“这脸是怎么了?真没想到,你秦三少打架也有让别人占了便宜的时候。”
昨天之前秦绍风听到别人谈论他的脸还很烦躁的,今天就没这份心情了,动了动嘴角,不在乎。直直问:“早听说了吧?专门来看笑话的?”
闵安月拍他:“你想什么呢。”
秦绍风扔下手里的杂志,身体一后仰枕上自己的手臂,懒洋洋的看着天花板发呆,沉沉道:“我现在还能想什么,想她啊,除了这个女人当真没别的想法了。”其实昨天容颜的反应很让他伤情,在秦远修和秦郝佳面前不能太失格,心里到底好不好受只有他自己知道。容颜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来来回回的在他心上划道子,昨晚硬被她湿透的小脸折磨了一整夜没睡安稳,闭上眼就是她的模样。哭的,笑的,调皮使诈的……涨得脑袋生疼,真跟走火入魔了一般。平时看那丫头跟他挺亲近的,没想到情感竟单纯如斯,一点儿男女之爱都没有,否则不会把人吓哭。他该拿她怎么办?
想了想,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闵安月看着秦绍风半晌没说话,她认识他太多年了,从来没见他为了哪个人伤神的样子。如今不过为了一个女人,连做人的风格都变了,直接说他想她,那口稳像除了容颜就生无可恋了一样。他到底有多爱她呢?
“秦绍风,你说这个干嘛,我刚才那话是这个意思么。真稀罕,没想到秦家三少还是个痴情种。”
秦绍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故意曲解。现在跟他聊什么都是白搭,他脑子不运转了,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个人,他还能怎么说?
扯着唇角苦笑:“你还别说,我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栽到一个女人手里。”而且还这么轻而易举,那人连个暧昧的眼神或丁点诱『惑』的手段都没用,他就毫不矜持的陷进去了。
闵安月讷讷问:“你打算怎么做?”
秦绍风侧过脸,跟她离得很近,连气息都相距可闻,他仍旧慢不经心的样子:“你跟秦远修打算怎么做?是双宿双飞,还是一如既往的死磕?但不管怎样,我既然公开我的感情,就是要打算带她抽身离开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把她当成斗法的工具。”
闵安月愣了一下,秦绍风眼里闪烁着利若锋芒的光,像沉睡了千年的巨龙微微惊蛰了下。心头忽然激『荡』,退离他稍远一些。平复呼吸自若说:“尽管带她走,我说过了,正打算收回我爱的人。”
秦绍风眉眼轻弯:“这样很好。”
一杯茶喝完,闵安月就打算离开了,秦绍风也正想去楼上再冥思苦想一会儿,决定是否给容颜打个电话问问她昨天伤到哪里没有,或者干脆再厚着脸皮跑去看看。总觉得有头无尾的说了那么一通之后就不出现了,会让容颜觉得他又是玩玩。
场子没散成,白林和苏意一起从外面进来。白林看到闵安月自然很高兴,顺道将人拦下了:“安月啊,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吃中饭吧,跟苏意一起都在这吃。”将人拉过来给苏意介绍:“这是安月,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又对闵安月说:“这是苏家的女儿,苏意,你可能不认识,比你们小几岁,常来家里找绍风玩。”
闵安月跟苏意认识过,发现苏意果然是来找秦绍风的,目标太明确了,一点儿都不加掩饰,从一进门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两人刚问候过就直接过去拉秦绍风。
秦绍风平日就烦苏意烦得牙龈痒痒,事实上他喜欢的女孩子并不多,肯花心思讨好的更是少之又少,现在心里有了人,此去经年跟其他任何女人的缘分就算尽了,谁都再看不进眼里去。由其现在心情恍惚的时候,再面对苏意的纠缠一点儿颜面都不肯留。直接躲过她伸过来的手,大步跨出离她远远的,再转过身早就一脸的不耐烦:“苏意,我说你烦不烦?一个女孩子的脸皮厚成这样还真少见,外面男人死绝了是不是?你怎么就非盯上我了呢。”太阳『穴』生疼,按了按眼角转身要上楼。
苏意小孩子气,又在一边哭了起来。也是,长这么大谁舍得没皮带脸的说过她半个不字。
白林顿时大怒:“站住,你上哪儿?快跟苏意道歉。有你这么说话的么,她来家里看你,就是我们秦家的客人。”
秦绍风皱了皱眉,好笑:“你见过谁家客人天天没事干,追着主人说喜欢的?这号客人我没见过,你喜欢就最好改变改变她的『性』取向,我看你挺喜欢她,让她也喜欢你得了。”
闵安月自然而然被他逗笑,站在白林身边又不敢笑出来,紧紧的抿着嘴左看右看的分散注意力。最后还是落到秦绍风身上,他天生就这样,喜欢他算难为苏意了。
哪有这样的混帐儿子,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的,若不是守着外人,她非抽他不可。转而一想明白他的话,脸『色』一下变得难看。看了看苏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忽然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当眼不见为净,尽快赶他消失:“你存心想气死我,回你房间去,什么东西。”拉过苏意来哄,急切的想问她刚刚秦绍风说的喜欢是真是假。碍于闵安月在场,只默了一下没说话。
闵安月甚识眉眼高低,找个借口匆匆退场:“阿姨,我改天再来陪您吃饭吧,一会儿还要有点儿事。已经跟人约好了。”
白林立刻应:“那好,你快去吧,什么时候过来阿姨都欢迎,别耽误了正事。”
闵安月一走,白林立刻将人拉到沙发上,苏意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由其有家长在场,白林平时又是像着她说话的,眼泪掉得更加欢畅。
白林早故不得她是哭是笑了,扶着她的肩膀,慎重问:“小意,你跟阿姨说,刚才绍风说你喜欢他是什么意思?”
苏意抽抽搭搭:“阿姨,我那天跟绍风说了,说我喜欢他。我是真的喜欢他,阿姨,可是他不喜欢我……”
白林素来和蔼可亲的一张脸瞬间变得严厉:“荒唐,这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喜欢绍风,我坚决不同意。”
苏意第一次见她用这种气势说话,即便训斥秦绍风的时候也没用这样的口吻,吓到了她,一时间瞠目结舌看着她,忘记说话。
白林也意识到自己反映过激,“啊”了声,想对她笑笑,企图缓解此时的僵硬气氛,然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小意,刚才阿姨可能吓到你了,不过你别多心,那不是冲你。我吧……就是觉得你和绍风不太可能,你们年龄,『性』格都有差距。最主要是阿姨真心的喜欢你,把你当女儿看,而你……你也看到绍风的『性』情了,根本不受管束,阿姨就是怕你喜欢他会受到伤害……那样,我们也没法跟你父母交待不是……”说完这番话就差抹把汗,像费了大力气才将话圆成满。
苏意的情绪也终于稳定,从莫明的恐慌里回过神,但又那么不上道,摇了摇头,一脸坚定:“阿姨,我不怕受伤,我是真心的喜欢绍风,也了解他什么『性』格。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我才喜欢他的。”
一直以来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不乏体贴温柔的,却没哪一个能让她动心。秦绍风对她虽然连话都不能好好说,可是,她就是喜欢他,这个人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人。
白林忽然变得很无力,想再说点儿什么劝劝她,就像自己的儿子命里犯克,沾不得。一副扒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离他远远的架势,不狠他命里无妻,光棍一条,狠只狠他命犯桃花一样。
看到苏意眼里又痴又『迷』恋的光什么话也说不出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一阵阵的无力涌上来,只得暂行将人打发。
“小意啊,阿姨忽然有点儿不舒服,你先回去吧,哪天再来陪阿姨好不好?”
苏意相对思想单纯,信了她的话,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