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胤祥又起身递与如海一对由和田玉打造的、精美的“龙凤呈祥”玉佩,寓意姻缘美满、白头到老,接着弘晓又对如海行了跪拜大礼,改口称其作“岳父”。自此,这文定之礼方算彻底完结。
如海因命管家宣布开席,便见丫头媳妇们鱼贯而入,恭谨的上酒添菜,吃了一会子,便渐渐有人来向如海敬酒,才刚众人皆瞧见,弘晓以亲王之尊向他行跪拜大礼,自是又敬又羡,都赶着来巴结,唯恐被他人领了先儿,如海心里虽不耐烦,奈何大喜之日,少不得一一受了。
少时宴毕后,自有本家子侄领了众人至园里吃茶看戏,如海方消停下来,因抱怨胤祥道:“明知我酒量有限,偏不替我挡上一挡。”他笑道:“我倒是个海量的,偏又没人来敬,只得自斟自斟,自个儿把自个儿灌醉了……”
弘晓顾不得理会二人,只恨不能立时冲到黛玉屋里,看看她的模样,听听她的声音。自确定今日定亲至今,他竟一直未再见过她,待要去探望,每每被英莲或丫头们挡于门外,说规矩礼仪自来如此,他只能命小顺子常去探望或带话儿什么的。好容易这会子礼毕了,他一刻也不能多等,抬脚便往黛玉屋里行去。
其时黛玉正与贾敏、英莲榻上坐了说话儿,见得他来了,立时羞红了小脸儿,衬着一身红底白花儿的衣衫,越发显得娇艳明媚。贾敏素来不是那迂腐拘谨之人,本又对他十分满意,这会子见得他来了,倒没有说什么,自带了众人一径出去。
见屋里并无其他人了,黛玉越发娇羞不已,低垂着粉颈不说话,只不住用手绞着手帕子,弘晓见状是又怜又爱,低低柔声道:“你……可有话儿要与我说的?”
黛玉仍是不说话儿,却自袖里取了一件物事,轻轻掷与他。
弘晓忙拾起一瞧,却是一只绣有“蝶恋花”图案、做工精巧的荷包儿,他心里一喜,笑道:“这是你作的吗?明儿可让丫头们做便罢了,没的白沤坏了自个儿的眼睛。”说罢便取了腰间的荷包儿下来,忙忙的换上这个新的。
黛玉红脸一笑,道:“这是给你的生辰贺仪,原该由我自个儿来作。”弘晓知她害羞,因拿话来叉开,不住问东问西的,十来句过后,她到底放开了,亦跟着说道起来。
与此同时,在扬州城最大的妓院“虫二楼”的雅间里,柳湘莲正大口大口的灌着成年的“女儿红”,他的面前,已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空坛子。自得知林如海应了弘晓的提亲后,他便日日在外晃荡,赌博吃酒,眠花宿柳,只夜间回林府歇息,希望能借机忘掉四月十九日这个日子,偏越是想忘,便记得越清楚,这个日子如刀刻一般,已然刻进了他的心窝。
狠命饮了一大口,他痛不欲生的想到,这会子文定之礼怕是已行完了吧?黛玉自此便算是别家的人了,不论他怎生苦痛,都不能改变这一事实。原本他亦想带着她离了这里,寻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好生度过下半辈子,凭他的武功,这里没人能阻挡得了他。事到临头,他到底没有动手,因他心里明白,她的眼里心里皆只有弘晓一人,自己素来只是哥哥,若果真带了她离开,指不定她会恨自己一辈子,不开心一辈子,而让她不开心,却是他宁死也不愿做的事儿。况他实在不忍心,让她与父母再次分离!
不想看弘晓夙愿得偿、意气风发的脸,他只能选择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但是他又悲哀的想起,不久的将来,弘晓便要亦“血滴子”首领的身份,一道与他共事,到时,他又该怎样面对这个让他见不又愿见、恨又恨不得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