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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人:诸位,一起复兴大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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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纸钱飞进东风里(中)(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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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砚一声笑言,仿佛只是故人重逢时一句寻常的客套,却让石瑶的肩头莫名绷紧。

    她可犹记得当初汴京之变时,萧砚有让她将他说的那番讨袁檄文回去转述给袁天罡,不过她最终却并未如实传达。

    虽然萧砚应当并不知晓此事,但两年之后再度相会,当下这声问候,却难免让她有些莫名心下发慌。

    于是,石瑶只是依旧维持着叩拜的姿势,螓首低垂:“陛下谬赞。故人凋零,风雨飘摇,能苟全性命于乱世,已是侥幸,不敢当陛下如此评价。倒是陛下……而今挥师南下,横扫六合,克定江淮,再造大唐社稷于倾颓之间,此等不世功业,足以彪炳史册,泽被万民……”

    “这些场面话就不必说了,”

    萧砚把玩着案上的马鞭,只是骤然打断了石瑶流畅的颂圣之词,而后淡笑。“朕只问你,袁天罡派你来此,是他自己觉得无颜见朕,还是他认为时至今日,朕竟然也不配他亲身一见。”

    “大帅绝无此意!”

    石瑶悚然抬头,烛光在她略显美艳的面庞上晃动着,映出了几分一闪而过的慌乱情绪,好在她立刻意识到失态,只是迅速垂下眼帘,声音愈发恭谨,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道:

    “大帅言,陛下已握万里江山,拥虎贲百万,足可定鼎天下,廓清寰宇。金陵城中,不过是一曲即将终了的残戏。他要在这终局之前,为陛下扫清这最后的尘垢,权作……贺礼。”

    “贺礼?”萧砚的嘴角微扬,眼里却没什么温度,“他倒是周到。”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盯着石瑶。

    “只是,且不说朕需不需要他的贺礼。单说他为李星云铺好了金蝉脱壳的路,让那个所谓假李顶在前面称帝,把该扛的不该扛的罪责都扛了。如今便想用这么一场精心编排的‘殉道’礼,来全他不良帅最后的体面,顺便把这‘祸乱江南’的罪名,也扣死在那个假李头上,就此将过往种种一了百了?”

    他语气平淡,轻轻敲击着马鞭的握柄,好笑道:“石瑶,你告诉朕,这般所谓的贺礼,袁天罡凭什么认为,朕会需要?”

    石瑶深吸一口气,饱满的胸脯随之微微起伏。

    萧砚虽在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让她莫名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这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心悸。

    帐内烛火噼啪作响,而李茂贞坐在一旁,却只是专注看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那杯子的纹路里藏着什么玄机。

    她沉默片刻,终于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陛下。李星云登基前后诸般因果,确系大帅在幕后推动。大帅言,天下纷乱两载,南北隔江对峙,世间竟有‘二唐’并立之怪象。此等局面,无论缘由为何,于法统纲常,于后世观瞻,总需一个明确的交代,一个…足以警醒后世效仿者的交代,以正视听。”

    “交代?”

    萧砚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起身,不紧不慢的踱步到她面前,靴尖停在石瑶低垂的视线边缘才堪堪而止。

    而后,便见萧砚手中的马鞭轻轻抬起,不轻不重的托起了石瑶光滑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脸,将整张容颜完全暴露在晃动的烛光下,迎上那双黑瞋瞋的眸子。

    这个动作颇有几分轻佻的感觉,依照堂堂天佑星不喜以色事人的性子,往昔是要必定激起她刚烈反抗的。

    然而,面对这张在几年前尚与她地位相当的年轻脸庞,石瑶却只是瞬间僵硬,而后便有一抹屈辱的红晕从颈侧蔓延至耳根,但她的目光却不敢游移,只能定定看着对方的眼睛。

    李茂贞仍垂眸品茶,姿态闲适,仿佛帐中唯有他一人独坐。

    “而今天下将定,百废待兴,万民翘首以待太平,争的便是这一时一刻。他真以为朕亲临此地,是为了看他上演这出‘真假龙王闹金陵’的戏码?区区两个人的生死而已,难道还值得朕停下脚步,专门来陪他唱这出大戏?”

    萧砚俯视着石瑶,说到此处,已是不由冷笑:“这般儿戏的玩意儿,也算什么交代?”

    下巴处传来的力道让石瑶感到一阵轻微的疼痛,她纤细的脖颈绷紧,喉间微微滑动,努力不让自己显得过于难堪:“大帅言,此非儿戏,乃是拨乱反正之必须。”

    她试图避开那慑人的目光,视线却无处可落,最终只能看着对方的衣襟,声音愈发低沉,颇有一种认命般的屈从感:

    “不良人三百年使命,过往诸多纠葛,当于此际彻底了结。大帅愿以其身,终结所有旧日恩怨,为陛下换来一个……清白的开元盛世,使大唐再无旧日因果牵绊。”

    “清白?”

    萧砚再度失笑,然后手腕微动,撤开马鞭。

    石瑶的下颌一轻,那细微的刺痛感却仿佛还残留着。她全身依旧微微绷紧,脖颈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目光追随着萧砚从她身旁走过去的身影。

    只见他走到帐门前,用马鞭掀起帐帘一角。

    夜风瞬间灌入,拂动萧砚的衣摆,他望着黑暗中金陵城模糊而巨大的轮廓,声音顺着风传回帐内。

    “袁天罡的账,是他自己的事。至于江山一统,百姓生计,是朕的事。朕要治世,何时需要靠谁的牺牲来成全?又何时需要一个所谓的狗屁‘清白’来正名?”

    石瑶微微一怔。

    便闻萧砚再道:“谁生谁死,朕不感兴趣。袁天罡那三百年的纠葛,朕更无意过问。朕只知道,江南的稻田等着灌水,淮北的河道需要疏浚,流离的人盼着回乡……这些,时不我待,才是朕该费心的事。”

    帐内一片寂静,李茂贞仍端坐着,却已然放下了茶杯,看着自己交叠的手,仿佛那粗糙的指节间真藏着什么值得深究的纹路。

    而萧砚则只是转过身,再次看向石瑶,只是当下之时,那目光已锐利得让她几乎难以承受。

    “朕今日来此,本以为袁天罡会有什么高见,直到此刻,才觉索然无味。你回去告诉他,朕只问两件事……”

    他走回案前,将马鞭轻放在桌上。

    “其一,金陵城内,尚有数十万百姓。朕不愿他们因战端而受池鱼之殃。若你不良人尚存几分人心,能设法保全这些无辜生灵,免遭兵乱之苦,及时设法开城,便算你们一功。”

    “其二,”萧砚的声音沉了下来,“王师入城之后,接收伪朝官吏、府库、武备、城防,必须秩序井然,不得生乱,更不得扰民。那些户籍、田亩、刑名卷宗,亦必须完完整整、一张不差的交到王师手中。若有损毁遗失……”

    石瑶立刻俯首,语速加快了几分:“回禀陛下,大帅已有安排。不良人现已暗中控扼城内各关键衙门、主要粮仓及武库所在,并绘有详尽的城防舆图与守军布防更替时刻。只待王师给出明确信号,便可里应外合,开启指定城门,引导王师直取要冲,以最快速度控制全局,将破坏降至最低。城内文书档案,亦有人专门看护,断不会损毁遗失。”

    萧砚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又一次投向帐外沉沉的夜色。

    “好。”

    他说了这一个字后,却是最终又道:“还有,再告诉袁天罡,若他速开城门,保此城完好,朕还可以容他。若他还执意什么盛世清白,那么所谓二李,则俱死在这金陵便罢了……外兄,准备入城。”

    言罢,其人甩手便走,李茂贞霍然起身跟上,只留石瑶在原地跪地不起,面色苍白,久久不能回神。

    ——————

    同一片夜色下,金陵宫城的大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阳叔子突然现身,却是让事态迅速更向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疯狂滑去。

    “师……师父?”

    李星云愣在原地。

    眼前这张脸,这张他以为此生可能再也无法相聚的脸,此刻竟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狂喜先是如同洪流般冲上头顶,而狂喜过后,却是更深的茫然和无措,如同冰水浇头。

    师父为何会在这里?

    见到阳叔子后,假李的神经也在那一瞬间绷紧,失措的程度不比李星云好到哪里去。

    不过他只愕然了那么一瞬,便已骤然回过神来。他死死盯着李星云的神情,复而看向阳叔子这个不速之客,嘴角突然咧开,发出嗤笑。

    “阳叔子……呵,真是何处不相逢。好,真好!他连你这枚死棋都重新摆了上来,看来是真打算将这台戏唱到底了!怎么,你是来替你这位好徒弟,来承担我这个假子……这积攒了十年的怒火吗?”

    阳叔子神色平静,甚至没有再看一旁的李星云,只是道:

    “星云卷入此局,身陷囹圄,进退维谷,皆因我当年为师不称,未能尽到引导之责,以致今日之困。阁下心中郁结,对星云之怨,对天命不公之恨,老夫愿一力承之。”

    “你一力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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