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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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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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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愣,却立刻拦到我前面,道:“姑娘,你……”

    我不耐地问:“你还捡着我什么东西了?一次拿出来吧。”看他呆在那里,我也懒得再理他。他见我要走,竟然又伸手要拉我,这下我有所防备,侧身避开。第一次落空,他有些意外,第二次出手就快了很多,眼看就要抓住我的手臂,横地里探过来一只手将他截住。

    “你想对我妹子做什么?”好熟的声音。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聂靖手上使劲一送,将那人推出老远,那人讶异地叫道:“聂靖!”然后似是不信地问:“她是你妹子?”

    “你说呢?”聂靖反问道。

    就他这样还占我便宜?两年都没多大变化。我轻哼道:“我是你主子,不是你妹子。”

    他回头目露凶光地瞪我一眼,道:“我还是你老子呢!”

    那人皱眉很苦恼似的看着我们俩,终于决定离开,却还对我说:“姑娘,在下张君锡。”

    我点了点头,说了句,“接着”,把荷包抛还给他。

    那人走后,聂靖问:“你把什么给他了?”

    我挑眉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知道水准高点的当铺或者玉器行吗?”

    聂靖牵头,跟一间看来颇有家底的玉石铺子以五百两成交。可他把银票直接揣自己怀里,我瞪他,他却道:“放我这安全些。”

    虽然有道理,我怎么觉得不是滋味。出了铺子,我闻着烧饼的香味,肚子又饿了,都怪刚才没来得及把那分量不多的鱼羹和烧卖吃完。我对聂靖道:“我要吃烧饼。”

    他白我一眼:“想吃就买啊。”

    “我没钱。”我朝他伸出手去。一个铜子都没了。

    他用不一样的目光审视我良久,勉为其难地摸出几个铜板。在啃饼的当口,我很认真地思考,他会不会在我的钱里,扣出兑铜板的手续费。一张饼到客栈门口的时候恰好吃完,便让小二泡壶茶润口,这店里没明前的总有雨前的龙井,终于告别弹尽粮绝的局面了。

    聂靖扫了眼店堂,睨着我问:“没钱你还住这?”

    我看着他塞银票的衣襟处,说:“你知道我住得起。”

    他没好气地道:“赶紧给我结帐换地方。”我权当这家伙是有点脾气的活动钱箱,又幸好他找的这家也算干净。

    但有点不妙的是,刚到门口时就撞见了他的熟人。一名身材壮硕,穿着素色布衣的中年男子看见他,极热情地招呼道:“聂小兄,你住这里?正好正好,那我也住这家吧。”这还不算,这名男子招来了许多形形□□奇怪的人,都住进了这家店。晚饭时,还在客栈边上的酒楼碰见了拽我辫子的张君锡,他非想跟我们挤一桌,被聂靖很不客气地打发掉了。

    我觉得这不是好现象,马上就提出要回钱,跟聂靖分道扬镳。他想了想却说:“我怕你坏事。你给我老实呆着。”

    莫名其妙!我怒道:“我能坏你什么事?你这是要软禁我?”

    他瞥了我一眼,回道:“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会干出什么来。你要敢乱跑,我就硬禁你。”

    转眼间,金钱和人身自由都被他人钳制。

    晚间,他们居然聚到聂靖房里大讨论,我被迫旁听。奇怪为什么他们都管那个魁梧的男子叫‘大师’,直到他脱了帽子卸了假辫才明白,原来是个和尚,法名叫什么‘一念’。跟聂靖不大对盘的张君锡,在其他人面前倒是很受尊重瞩目。这人还坐到我对面,大谈他的嵊县家乡和兄嫂姑侄,也不管别人是不是感兴趣。

    一念和尚听聂靖介绍我是他义妹,便向我问道:“不知高姑娘……”

    我明白他想问什么,赶忙道:“我家曾祖是崇祯十六年进士,深受前君恩惠,不肯出仕为清廷效力,鞑子逼迫之下,竟至绝食而逝……”估计也没谁去会去研究1643年有没有个姓高的进士,目前看来在场的也没人怀疑我这番话的合理性。

    一念和尚叹道:“节烈之士啊!”而那张君锡也附和道:“果然是书香门第……”

    所以我才得以继续下药,“顺治十七年,清廷催缴田粮,将我家仅存的几十亩薄田连同祖屋、器皿、牲畜全部没入……可怜我高家上百年的望族,就此破败,人丁零落……”祖父就我老爸一个儿子,老爸就我一个独生女,够零落了吧。

    聂靖转过头去,一念和尚问道:“聂小兄,你怎么了?”

    我代他答:“他落枕,扭着脖子了。”

    众人不疑有他,一个文士模样的人道:“满清鞑子占我疆土,欺凌我百姓,表面上说得好听,暗地里尽是刮我汉民脂吸我汉民血!江南一向是重赋之地,我大明时,田赋能收三四成已算不错。鞑子诓天下人说减税,可减的是什么?明文减了两成,可却要收到十足十,苦我江南人啊!”

    一念和尚咬牙切齿道:“鞑子且不说他,最可恨却是甘做清廷鹰犬的汉人!”“乒”地一声,他手里的瓷杯被他捏碎,茶水蹦溅出来,我感觉我手上也沾到了一滴。他的眼扫过众人,我难免心惊肉跳,他将那些瓷片更挤得粉碎,续道:“一想起来,我就恨不得寝起皮啖其肉!”然后他忽然又问道:“聂小兄,你真要不成,就去跌打医馆看看。”

    我转头一看,原来聂靖已经趴下了,脸压在桌子上,就我一个坐在桌边,感觉桌腿有些颤抖。我忙道:“也许是比表面看来严重,只得明日再找郎中。多谢大师关心。”

    我这么一说,众人也就把注意力转移去别处了。一人道:“鞑子皇帝此刻就在杭州,若想杀他,正是极佳机会。”

    张君锡沉吟道:“狗皇帝身边守卫森严,行刺怕也不容易……”

    我心想,要是今早搞几个人到西湖边酥油饼摊前守着,想刺成个什么花样都随你。

    那人“哼”道:“怕什么?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张君锡道:“就怕网破鱼不死,何况杀了这狗皇帝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他儿子多了去了。戚兄稍安勿躁,我大哥就准备在近日举事……”

    于是所有人聚拢来,他们谋划的时候,聂靖倒是竖起耳朵听,只是表情不像是赞同。

    散会之后,张君锡像是不想走,我觉得这人真奇怪,明知聂靖不待见他,还非拿热脸贴他冷屁股。聂靖最后干脆端茶送客,他这才打消夜谈的念头。

    聂靖关上门,有些恼怒地瞪着我道:“你这个大麻烦……”

    我不明所以,也懒得理睬他无缘无故的脾气,道:“我不去嵊县。”

    他也坐下,摸着茶杯若有所思地道:“我也不想去,不过还是得去看看。”

    “我反正得去吃鲥鱼。错过了这时节就得等明年。”我道。

    “你又想什么奇怪东西?”

    我道:“古有四大美鱼,黄河鲤鱼、伊水鲂鱼、松江鲈鱼和富春江鲥鱼。这鲥鱼便属钱塘江上游,富春江桐庐段的最是出名。鲥鱼啊,只有每年夏初,才从东海洄游入长江和钱塘江。这鱼真叫冰肌玉骨……清蒸之后肥美鲜嫩异常,做贡品也有两百多年了。”

    最后一句差不多把聂靖打动了,他道:“唔,那就迟个十几天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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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多写几个字,发现本章字数够了,睡觉时间也到了,那就算了……我发现我最近很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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