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聿面容温润如水，嘴角勾起：
“刚好顺路。”
沈凉枝下车，关上车门，刚转过身，就对上另一道人影。
秋天的柳城透着一股湿冷，夜晚也带着露水。
男人穿着一身长款黑色风衣，身子斜斜靠着黑色迈巴赫的车身，一双大长腿交叠，身形矜贵姿意。
他五官深邃，眉眼半阖，双手懒散环胸，指尖的猩红忽明忽灭。
听见两人的对话声，他缓缓抬眸，一双清冷如墨的眸子扫过沈凉枝的面庞。
那一眼，仿若带着千钧的力道。
明明是熟悉的脸，眼神却前所未有的陌生。
沈凉枝心底微沉。
闹市长街，霓虹闪烁。
隔着秋日的街道，两人远远对视。
直到男人率先挪开目光，淡淡收回视线。
“韩总！！”
一道突兀刺耳的尖叫，打破两人之间安静的氛围。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见到韩京，神色异常激动。
他眼下青黑，带着熬夜过后的憔悴。
男人并没有发现对面马路的沈凉枝，他眼里只有韩京，死死盯着他，像盯着救命稻草。
“韩总，请您再给科达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超额完成任务。”
“如果您不信，我们可以签对赌协议，我们真的很需要韩氏的第三轮融资……”
面对男人声泪俱下的哀求，韩京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格外平静，甚至谈得上不近人情。
“我已经给过科达一次机会。”
他嗓音低沉淡淡，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但是上次是个意外，我们也不知道那一家合作商会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一次，我们一定会严格把关，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
男人见韩京不动于衷，直接当街给他跪下。
“韩总，没有第三轮融资，科达的资金链就会断掉，前期布局的三个亿也会打水漂，公司只能破产清算。”
“我破产了不要紧，可科达还要四百多号员工，很多都是才毕业几年的学生，失业以后，连京市的房租都交不起……”
韩京看着毫无尊严跪在脚边的男人，听着他悲惨的叙述，神色很淡，眉头都没皱一下。
“张总，科达是你的公司，不是我的。”
他没有义务对失业的员工负责。
轻飘飘一句话，给科达判了死刑。
男人悲愤到极致，反而怒了，他语气激动：
“五个亿对你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但却能改变四百多个人的生死，同样是人，你为什么这么冷血？”
听着他的指责，韩京神情也没任何变化，他指尖微动，弹了弹烟灰，语气淡漠。
“张总，我是资本家，不是慈善家。”
“可是我和韩氏合作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韩京嘴角微微勾了勾，似在讥笑：
“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信小朋友付出就会有收获这一套？收获不是和付出成正比，而是和你付出的不可代替性成正比，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科达没有丝毫的“不可代替性”。
简而言之，在他眼里，科达就是一颗废棋子。
三言两语，男人彻底没了斗志，万念俱灰坐在马路上，神色呆滞。
沈凉枝一身黑色束腰风衣，看完一场闹剧，踩着红色高跟鞋，提着包，目不斜视从韩京车头前走过。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淡漠的嗓音响起。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