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而在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里,爱卿竟然看不出一丝的作假……
“皇上,将军来了。”身边的小喜子先提醒了爱卿,爱卿转身,看到了安平和景霆瑞。
“微臣……”
“不用行礼了。”爱卿说,“你们都退下吧。”
一行人躬身后,安静又快速地退出。
景霆瑞看着爱卿,爱卿亦回望着他。
景霆瑞的黑眸与以往一样的深邃晶亮,却少了一些每当两人独处时,都会流露出来的情感,只是一位大臣看着他的君王,那眼神里有几分揣测,似乎想要知道爱卿找他来做什么?
但那副镇定从容的表情里,又似乎已经明白爱卿为何找他来。
“朕这些天里想了很多,也反省了,”爱卿抬头,凝视着景霆瑞那张英俊沉稳的脸庞,“有些事是朕错了。”
“爱卿……”景霆瑞想要说话,但是爱卿摆手示意他先别说。
“朕一直以为朕怀孕的事情,孩子的事情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你会为此枉丢性命,”爱卿微微一笑道,“朕爱你,不能看着你因为‘朕爱你’而死,所以才选择了向众人隐瞒。”
景霆瑞愣住了,许是没想到爱卿会在这个时候,倾述自己的内心所想,尤其是那一句“朕爱你”,爱卿以往都没说过。
那总是害羞的爱卿,说的最多的是,“朕喜欢你。”“你是朕的人。”
可不知为何,此时突如其来的告白,反倒让景霆瑞感到不安。
“可是,朕一直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爱卿依然看着景霆瑞,轻声叹道,“你总是守在朕的身边,与朕花前月下,形同夫妻,曾几何时,朕都忘了你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朕一直想要护你一生平安,到头来,还是靠你的自保,方能度过难关。”
景霆瑞在这件事上的安然无恙,才让爱卿勐然惊醒到,在过往的岁月里,景霆瑞已经握有重兵权,还有那些由他亲手扶植起来的,文官武将的拥戴。
孩子确实诞生了,但对景霆瑞的影响,仅仅是某些臣子的风言风语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到景霆瑞手里的权力,更别说他的性命了。
爱卿不懂自己为何如今才看明白,景霆瑞根本不会陷入“危险”,因为他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反倒是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
若非自己选择隐瞒,早日与炎说清楚,也不至于炎一时情急惹祸,反倒丢了性命。而景霆瑞做的那些事,又从来未有对他交代过,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到是怎么一回事。
“瑞瑞,朕想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的回答朕。”爱卿的手微微握成了拳,但是目光依然直视着景霆瑞。
“好。”
“你杀炎……真的只是为了朕吗?”爱卿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眼圈已然泛红,他低头,不至于让眼泪流出。
这话,亦让景霆瑞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眨了眨眼,沉声道:“是的,就算是他是亲王,只要对皇上不利,自然留不得。”
“好……朕明白了。”爱卿点点头,喑哑地道,“孩子……”
“孩子?”话题突然转变,景霆瑞有些不解。
“孩子们的乳名,原本在洗三礼就该决定了,朕却迟迟没想到,就在刚才朕想到了。”爱卿转身,紧挨着窗边站着,似欣赏着外头的秋景一般,说道,“鸾儿、凤儿,你知道这名儿的出处吧?”
“微臣知道,出自鸾飞凤舞,有道是‘有鸾鸟自歌,凤鸟自舞……见则天下和’,这是一双好名字。”这鸾凤凤舞说的便是天下无战事,一片祥瑞,景霆瑞就算是没问爱卿,也知道他取这名的意义在于,希望不要有战事,天下太平,也有点警告他的意味。
果然,爱卿对于炎的死心存着疑虑,景霆瑞才会在一开始就欺瞒爱卿说,炎没有事。
旁人或许不明白,但景霆瑞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杀炎,因为他的位份高,追随者众,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障碍,所以,不管炎是否真的叛变?又处于何种目的的叛变,景霆瑞都不能留他。
就在景霆瑞沉思着时,爱卿望着花园的脸上,已经流下两行热泪,泪眼模煳着,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就像景霆瑞了解他,他亦了解景霆瑞。
景霆瑞在此事上撒了谎,如果景霆瑞当真是为了他,就绝对不会动炎一根头发。
而且爱卿还怀疑,他另外的两个弟弟,天宇和天辰也一定是遇到了麻烦,不然安平不会突然出现在皇宫里。
被自己心爱的人蒙骗,原来是这么痛的一件事,爱卿一手紧握窗沿,在这世上,如果连瑞瑞都不能相信,他还能信任谁呢?
一直支撑着爱卿的支柱在不知不觉中崩塌了,他的脚下是万丈深渊,爱卿很清楚这一点。
有一样东西一直捏在爱卿的右手心中,此时,他用力地收紧五指,骤发内力,掌心内发出一声“喀吱”的脆响。
景霆瑞显然是听到了,他看向爱卿的右手,却惊觉有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一滴又一滴,就像雨滴一般地落了下来。
“皇上!”景霆瑞抓起爱卿的右手,将他转过身来,爱卿的脸上都是泪水,眼圈通红,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景霆瑞。
景霆瑞看着矍浔谎炯t的指^r,爱卿摊开自己的右手掌,一k玉已四分五 裂,bm着玉佩z上u空的翡翠珠子也都碎成了一瓣瓣,可见爱卿用劲之大!
玉佩碎裂后的豁口,割开了爱卿手心和指腹,血珠子一直在往外冒出来。
“这喜上眉梢,是你送给朕的定情之物。”爱卿看着景霆瑞说,“朕当初收到它时,是那样地欢喜,不管遇到多大的难事,只要看它一眼,朕的心里便会宽慰不少,更甚至彷若自己就是梅枝上的喜鹊,昂首挺胸,不甚欢喜,永不知‘愁’为何物,可是现在朕再看着它,却感觉不到任何要留下它的必要。”
“皇上,您是在生微臣的气吗?微臣和您说过,永和亲王他是意图谋权篡位……”景霆瑞急了,“微臣这么做,都是为您和大燕……”
“摄政王。”爱卿把右手内的碎玉佩轻放入景霆瑞的手心里,“你既然坐到这个位置上,就好好地做你的摄政王,你的一番苦心朕也明白,你放心,你依然是鸾儿和凤儿的父亲,只是,你不再是只属于朕的瑞瑞了。”
爱卿转身,苦笑着走了出去。
而景霆瑞看着那早已辩不明的破碎翡翠,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无法动弹,目瞪口呆的彷佛是灵魂抽离了躯干,他呆呆地盯着掌心里的碎玉,一时间没有任何的表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