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雅静的手指在发抖,她极慢地取回它,双手抚过那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信封,将它翻过来,用蜡油滴在上头的封口仍在,不仅眼睛确认了,手指也摸到了。
直到这一刻,田雅静才叹出一口长气来。
“宋将军说,王爷还未回府,这信只是收在书房信匣内,所以王爷还没看过。”巧妤笑了笑,这应当是一件好事吧。
这也和田雅静预料的差不多,因为永和亲王白日里总是跑在外头,直到晚上才会回府,就是想到
这一点,她才心急火燎地让宋植再跑一趟。
“你下去吧,这件事对谁也不许说!”田雅静凶巴巴地警告巧妤,“放机灵点!”
“奴婢不敢!奴婢知道!”巧妤告退后,田雅静看着手里的信,走到书桉旁,点燃宫灯内的蜡烛,将它付之一炬。
看着写满控诉的信纸在火苗中卷起,迅速燃烧成灰烬,掉落在地上,田雅静又哭了,她想要因爱生恨,她想要扭曲一切去毁了景霆瑞!
但她始终是做不到!仅仅是一场噩梦就让她痛彻心扉,恨不得被斩首的人是她,而不是景霆瑞。
在梦境里,她是那么地痛恨自己的愚蠢,竟然亲手把心上人送上一条不归路。
现在信烧掉了,永和亲王不会知道皇上和将军的私情了,田雅静觉得放松,可心里那“得不到真爱”的沉痛感依然存在,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放下这段情,走出这片痛苦,她只知道自己快要疯了!
#######################################################
不知为何,爱卿在用过午膳后,太阳穴那儿一直突突乱跳,眼前还阵阵发晕,便传了吕承恩来。
在一番细致的诊脉后,吕承恩确认皇上是气血亏虚,得再用些补血的汤药。
正说着药方子呢,小喜子跌跌撞撞、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到了爱卿面前就扑通跪下,浑身哆嗦,半天才哭道:“皇上,大、大公公没了!”
爱卿听了,反倒一笑道:“说吧,你和小德子又搞什么明堂?”
“皇上,是真的……!”待小喜子声泪俱下地把事情一说,爱卿的笑容便冻在了脸上,他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身子竟是一晃,吕承恩赶紧搀扶!
可是爱卿却反手推开了吕承恩,厉声道:“小喜子,传辇!朕不信小德子会死!”
“皇上,您不能去!这事太不吉利!要是冲撞了您,动了胎气可不得了啊!”小喜子这会儿回神过来,晓得要劝阻皇上了。
吕承恩也跪下,拦在爱卿跟前道:“请恕微臣斗胆,皇上您乃万乘之躯,即便再心疼大公公,也不能无视尊卑秩序,惹来闲话。”
“住嘴!都让开!”爱卿却是恼火至极,呵斥道,“若再不让,各赏二十棍!”
吕承恩闻言一惊,贴身带刀侍卫已然上前,准备拖走触怒皇上的吕承恩和小喜子,但爱卿没再言语,只是越过发愣的他们自行传辇,火速奔赴荷池。
小德子虽然是一太监,却是皇上最为宠爱和信任的太监,把尸首捞起来的侍卫正头疼得不知该怎么上禀才好,皇上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赶到了。
“皇上、皇上万岁……”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啊,皇上。”在场的全都跪下了,有的高呼万岁,有的哭出了声。
但皇上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似的,径直走向躺在泥地上的小德子,所有人都安静了,还暗暗屏住了呼吸。
但皇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更没有大发龙威,他只是木呆呆地伸手摸了摸小德子满是淤泥的脸孔,又握上小德子冰凉的手不放。
景将军来了,轻轻拉开了神情依然呆滞的皇上。两位太监上前,暂且把小德子放入一张大草席内,并稍稍整理他身上灌满泥浆的衣衫。
“要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爱卿突然地沙哑着嗓子说道,原本就跪了一地的人,此时,脑袋就都压得更低了。
“还有,要厚葬他。”爱卿又道,目光仍然停留在小德子的脸上。
众人连连磕头,喊道:“谨遵圣旨”。
外界都传说小德子因意外而死,却获得风光大葬,实在太划算。
因为皇上还下旨在其家乡造一座忠善祠,以表彰他这一生为国、为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开国以来,有几个大英雄能获得这样的殊荣呢?他还真是一个荣宠至极的太监啊!
这之后过了三天,大臣们开始举荐一些人选,用来替补因此产生的空缺,与此相关的奏折在御桉上堆了一摞。
爱卿这时才发现,小德子虽然是掌印太监,但他一人身兼数职,除了本职外,他管自己的休寝起
居、上朝办公、还分管了御膳茶点。
明明这些都有专职的总管太监。
而他也早就习惯了有小德子在身边陪伴,犹如家人一般同甘共苦。虽然小德子总是自称奴才,但爱卿从未有把他视为下人,任何的心里话都会同他说。
失去了这样重要的人,爱卿很痛苦,但每天他依然要面临很多事,朝堂上的繁杂政务,身体上的怀妊反应,他还让景霆瑞严查小德子的死因。
他不信以小德子这么怕痛、怕死的性子,会跑到偏僻的荷池里寻死。
景霆瑞也确实地告诉了他,这不是意外,小德子是自尽而亡的。
“他若真是投河自尽,也定是有人逼迫!”爱卿头一回对着景霆瑞大声嚷嚷,“这里面有阴谋,你去给朕查出来,朕定要抄斩他全家!”
景霆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躬身退下。
也因为如此,爱卿的心情稍稍平复,他在等待景霆瑞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可是一日复一日,转眼
十天过去,此桉始终杳无音讯。
倒是,修媛娘娘已有孕在身的消息给放了出去。
爱卿知道这是景霆瑞授意的,也是他们一早就说好的,只是因为小德子的死,使得这“喜讯”晚了好些天才被公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