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进入秋九月。
在被围一百多天后,相城最终被攻破,刘备兄弟仓促奔逃,家眷再次被俘。高顺、张辽虽然胜出,部队损失也不小,很快收兵退回徐州。
寒露时节;下邳城南,浮屠寺。
吕布携妻女、亲眷抵达山门,自有住持僧人法慧率众迎出。
“想不到寺主竟是雒阳故人!”阎妍见到法慧,不由惊喜交加。
昔日在雒阳的时候,因为阎家与护国伽蓝的渊源,阎妍曾不止一次前去伽蓝寺上香,与当时的住持高僧支娄迦谶、知客僧法慧全都相熟。
法慧见到阎妍,也有些意外,合什作礼道,“善哉!善哉!”
“寺主不是随高僧前去涉县了么?”阎妍想起往事,好奇问道。
“初平二年秋冬之际,支师回归雒阳,在前殿坐化。”法慧肃然道,“此后,为弘扬佛法,法净师弟留在涉县,贫僧独自南下,栖身在此。”
沧月恍若未闻,司马貂与杜玉蝉互相对视,忍不住微微一笑。
当日支娄迦谶坐化殿前,陆翊对岸高歌,三人正巧在场。
阎妍颇有雅兴,与法慧继续闲谈,不知不觉之间,众人来到大雄宝殿前。
“夫君,让大家一起上柱香吧!”阎妍停在香炉前,对吕布说道。
众人来此,正是应阎妍之意,吕布不忍拂了她的情面,示意大家上前,各自上了一柱檀香,又闭目许下心愿。
眼见阎妍兀自念念有词,吕布百无聊赖,向法慧随口问道,“此寺规模宏大,似乎尤在雒阳伽蓝寺之上?”
“昔日‘恶僧’笮融就任下邳国相之时,曾征集广陵、下邳、彭城三地物资,在此大兴佛寺庙宇。”法慧叹息道。
“极盛之际,僧众足有五六千;每逢佛诞,法会酒宴耗费过亿。”
“此举荒唐奢华,劳民伤财,不合我佛觉悟修行之道。”法慧继续道,“笮融逃亡以后,贫僧在此住持,多行施粥善举,以彰我佛慈悲之心。”
一座寺庙的真正价值,不在宏大与否。
法慧跟随高僧支娄迦谶多年,自然比‘恶僧’笮融更明白佛法真义。
司马貂眸光流转,嫣然笑道,“徐州久历战火,民生凋敝。寺主既然有此觉悟,何不向州郡捐出部分粮秣?”
她生性活泼聪慧,这番话半真半假,其中不乏试探调笑之意。
“州郡若有需要,贫僧自当应承。”法慧肃然道,“只是寺中粮秣所剩不多,但尚有黄金数千斤,温侯尽可取用!”
“寺主此话当真?”吕布不想还有意外收获,当即喜形于色。
下邳佛寺富庶一时,吕布到徐州数年,自然有所耳闻。
但那到底是陶谦、笮融时期的事。初平四年(公元193年),曹操东征徐州之时,笮融率部南下,此地盛况早已不再。
“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慧合什道。
他礼佛已久,经历雒阳战乱,又曾在黑山学苑留驻,自然明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唯有世俗人心,方是佛法所指!
如今吕布手握州郡大权,近在咫尺,何妨与之结个善缘?
“果然是心诚则灵呢!”旁边忽然传来一声欢呼,正是阎妍过来了。
她来浮屠寺上香,无非为了家人安危。有了这批黄金,大可招兵买马、购置粮草,在乱世之中又多了几分保障。
“将军!”正在这时,人群外围匆忙赶来一将,正是曹性。
“何事如此惊慌?”眼见曹性的神色有些张皇,吕布不由皱起眉头。
曹性神色一肃,拱手禀道,“曹操亲率三万大军,兵锋直指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