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公孙瓒困守易京、陶谦因病而亡,袁绍对外勾结鲜卑、乌桓、屠各胡,对内联合曹操、刘表,将青州、并州纳入囊中,几乎尽有河北之地。
“但袁本初色厉而胆薄,顾忌公孙瓒、黑山军,一直不敢挥师南下。”荀攸继续道,“形势如此,本是征讨吕布的良机,奈何军资不足为用!”
以荀攸的地位、见识,自然非常清楚曹操军中的虚实。
郭嘉双目一亮,问道,“公达兄为何只提吕布,不提张绣?”
“奉孝何必明知故问?”
荀攸摇头道,“张绣、刘表因外力而聚,守能同心,攻则不足。吕布有虓虎之勇,若不速破,一旦与袁术、臧霸联合,只怕成尾大不掉之势!”
“公达兄所虑,小弟倒有些许想法。”郭嘉显然是有备而来。
“袁本初军资足用,除去效仿野王、涉县屯田之外,另有发丘、摸金之举。小弟在冀州时多有耳闻,那鲁钰、米多多更是曾经参与其事!”
“当年董卓、吕布发掘北邙帝陵,幸得米多多相助!梁孝王刘武富可敌国,死后葬于砀县,何不取其陪葬品为用?”
郭嘉这一番话,如果被朝野士人听闻,必然遭受万夫所指。
荀攸行事经达权变,虽然听得吃惊,却并未驳斥,他沉默片刻才道,“此事有悖于人伦天理,必然有碍主公清名!”
昔日曹操诛杀兖州名士、掳掠徐州世族,结果导致张邈、陈宫之变,损失惨重,至今仍有士人非议。
若是效仿董卓、袁绍掘墓之举,后果如何,实在难以想象。
咕噜噜~!
郭嘉又是一阵畅饮,面上露出些许潮红,“此等俗事,岂敢劳烦主公?今日知会公达兄以后,自有小弟一力承担!”
“小弟虽然不惧骂名,却有些害怕孤独。”郭嘉继续道,“有公达兄知晓其中原委,或许不至于太过寂寞!”
一个人如果自幼失去父母,又无可靠的族人,难免会显得有些孤傲。但在他心里,终究还是渴望被人理解、认可!
“奉孝胸怀坦荡,智勇兼备,愚兄不如也!”荀攸起身揖手,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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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司空祭酒郭嘉领一队人马,悄然离开许都,乔装至粱国砀县,掘开梁孝王陵墓,得黄金上万斤,白金无数。
这批财物被分散运走。时隔不久,曹操开始向地方豪强求购粮草、器械,为即将到来的徐州征讨战做着准备。
郭嘉盗墓一事虽然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朝野之间对其多有非议。他的人缘本就一般,自此更是被大家孤立。
黄昏;许都东城,祭酒郭嘉府。
“两人此行之功,足以授予中郎将、校尉一职,可惜不能公诸于世!”
郭嘉独自坐在后园凉亭,自斟自饮之间,想起主公曹操对鲁钰、米多多的评价,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看着手中的帛书,郭嘉更是感慨万千:想不到除了主公和荀公达,真正懂得自己的人,还有远在广陵的陈元龙!
在来信中,陈登还提到了两件事:吕布骁勇无双,但所为无常,不宜久留;他在广陵经营年余,已有一支精兵,随时准备配合曹司空东征!
“此人不但见识过人,而且做事雷厉风行,果真有湖海豪气!”
当初陈登出使许都,与郭嘉曾有一面之缘,两人当时已有惺惺相惜之意。
咕噜噜~!
郭嘉举起酒葫一阵畅饮,喃喃自语道,“这个朋友,我郭奉孝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