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昨日阵前对话,敌军就一直针对我并州军。”张辽明白吕布言下之意,建议道,“将军不妨抽调部分禁军,与我并州儿郎混合作战?”
“文远之意,与本将不谋而合。”吕布目露赞赏道,“调兵一事,本将已经着手安排,有禁军千人正从北城赶来!”
“将军英明!”张辽、侯成齐声道。
“此战虽然敌众我寡,但长安城坚墙厚,似今日这等攻势,绝不可能持续太久。”吕布环顾左右道,“决定胜负的根本,恐怕还在双方的士气!”
当时作战,军中折损一旦超过十之三四,就变得极为敏感。西凉军举旗反攻,不过为了自家生存,更加禁不起消耗,否则很容易发生营啸。
到目前为止,西凉军在整个战场上的折损,已经超过四千。按照目前的攻势,不过旬日左右,就会达到崩溃的边缘。
正是因为如此,李傕、郭汜等人的所作所为,才特地针对并州一方,以起到分化瓦解长安守军的目的。
“敌军中有高人坐镇,李傕、郭汜等人也是宿将。”张辽担忧道,“今日的凶猛攻势,更像是一种试探,眼见难以讨好,只怕另有诡计!”
“诡计?”吕布浓眉一皱,反问道,“倘若易地而处,文远可有良策?”
“对长安这等坚城而言,若论攻城器械的威胁,首推投石车。”张辽沉吟道,“城南不远就是秦岭,山中不缺木石;若敌军多造此物,则长安危矣!”
“秦岭与长安相距数十里。”侯成忍不住插嘴道,“若要伐木运石,必然耗费许多时日,敌军人马众多,每日所费粮草不可计数,怕是无法支撑吧?”
说到这里,侯成嘿嘿笑道,“若拼消耗,岂能与我等相比?”
诛杀董卓之后,从郿坞抄出大量物资,其中粮草更是堆积如山,之前都转移到长安城中,足够支撑两年以上。
“并非这么简单!”张辽摇头道,“董卓曾迁河南户口充实关中,西凉军一时攻城不下,必然分兵劫掠郡县;城中粮秣虽然充足,但士气必然大挫!”
长安城能够容纳的人口,其实十分有限,不少军士、居民都有家眷亲属留在城外,零星分布在关中郡县,倘若遭遇西凉军劫掠,后果不堪设想!
吕布一听,沉默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道,“董卓麾下,除‘魔士’李儒外,另有武威贾诩,有毒士之称,眼前西凉军中的谋主,必是此人无疑!”
他这一番话,看似与张辽所说毫无关系,实际上却是一种佐证。有“毒士”贾诩在敌军营中,张辽能够想得到的,对方又岂能想不到呢?
张辽显然听懂了,顿时陷入沉思。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侯成的脑子难得灵光了一下,“车骑将军皇甫嵩就在城中,将军何不找他商议?”
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叔父皇甫规为凉州三明之一,父亲皇甫节曾任雁门太守,久为边将;他本人则平黄巾、破王国,可以说是当今第一名将。
无论凉州军还是并州军,对皇甫嵩都很敬服,可惜不得司徒王允重用。
“皇甫嵩?”听到这个名字,吕布的神色有些复杂,“开战之前,此人婉拒王司徒所请,本将曾上门拜访,以当前局势询问,你等可知他说什么?”
张辽、侯成一听,都难掩好奇神色。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王司徒拒不赦免西凉众军,又派董卓旧将前去讨伐,双方胜负,已有定论!”
“这一番言语,正是皇甫嵩所说原话。”吕布沉声道,“正因如此,他才称病不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胜负之分,还在临阵决战,岂能事前断定?”
春秋时期,孙武写下兵书十三篇,距今已经七百来年,《孙子兵法》在将门世家之中流传甚广,但其中蕴涵的精义,并非看过就能理解。
皇甫嵩所说,无疑是站在战略层面;吕布的看法,则是战术层面。但听吕布言下之意,显然并不情愿再去商议。
“事已至此,将军何妨前去一试?”张辽劝说道,“姑且不论结果怎样,征求过皇甫义真的高见,将军也算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