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昂辩解称,自己是因为没有儿子才纳妾,西僧劄实巴之事是在景泰年间发生的,当时自己只是按照朝廷旨意办事。这些官员骂自己骂如猪狗,太过不堪,还请皇帝准许自己辞职。
    朱见深还是没批准马昂的辞职。
    他看出了马昂的辩解里暗藏的心机。
    若是自己脑子一热真的同意他致仕了,岂不是说,自己和那些哭谏的文臣一样,是在忤逆周太后?
    这是要把自己钉在不孝的耻辱柱上啊!
    许多文臣给因弹劾了姚夔的监察御史谢文祥求情,朱见深见好就收,把谢文祥降为直隶南陵县县丞。
    算是给那些冲锋陷阵的文臣们再吃了颗定心丸:爱卿们大胆往前冲,皇帝我做你们的头号保护伞!
    ……
    山东德州的德王府内,德王妃刘氏正抱着德王朱见潾的大腿哭求:“王爷!王爷!切莫听信了谗言轻举妄动啊!藩王离开属地乃是重罪,会被贬为庶人的啊!”
    德王刚过二十周岁生日不久,年轻气盛,忍不住骂道:“妇人之见!此去京城,可能荣登大宝,你到时就是正派的皇后,何故非要阻拦?!”
    德王妃满面泪痕:“皇上若是能荣登大宝,为何会等到今时今日?景泰帝的教训不远,还请王爷明鉴!”
    德王眼神纠结而痛苦,可还是咬牙切齿:“我母妃惨死在周氏手中,身为人子,不能为母妃手刃仇人,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
    德王的生母万宸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先后为先帝生下三子一女。
    可惜就可惜在,德王朱见潾比朱见深晚出生了半年,与皇位失之交臂。当年在嫡母钱皇后的支持下,先帝差点废了太子,扶他上位。
    德王妃是个很识时务的女子,立即劝谏道:“母妃之死,尚未有定论。也未必不是孙家的激将之法。她老人家一个荣养的太妃,周太后有什么理由非要置她于死地?还请王爷三思!”
    德王这要一去,能不能登上皇位还是两说,可她娘家的几十口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她不可能由着德王胡来,踩着她娘家人的尸体迈向至尊之位!
    德王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盯着德王妃:“你,你可有什么凭据?!”
    德王妃哀戚道:“离京之前,妾身去辞别母妃,她特地提醒妾身,劝着些王爷,别中了别人的挑拨离间,踏踏实实过日子……”说到后来,泣不成声。
    德王的眼泪滚落。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过了半晌,他长叹一声,吩咐道:“磨墨。本王给皇兄上奏折,请求进京给太后娘娘奔丧。”
    德王妃擦了擦眼泪,心里想:去年生母去世,王爷都没申请回去奔丧,如今只是嫡母,申请回去奔丧,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可是,这已经比王爷擅自离开封地好多了。
    至少,短暂保住了他们德王府的体面与尊贵。
    ……
    京城中,钱太后的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
    英国公张懋奉命把大行慈懿皇太后尊谥册宝祭告天地、宗庙、社稷。
    方元芷稳居安喜宫,闭门不出。
    过了几天,她就发现,安喜宫那两个守门洒扫的内侍看起来老弱不堪,实则身怀绝技,是隐藏的练家子。
    这是朱见深给她安排的护卫?
    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