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下…(2/2)
1801年8月,柯尼斯堡要塞的石墙渗出咸涩的海水,普拉通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烛光,听着法国-军医官镊子夹取弹片时发出的轻响。
肩头的剧痛让他想起莫斯科逃亡途中,那枚擦过锁骨的子弹。当时他躲在一个乡镇面包房的烟囱后,闻着烤糊的黑麦香气,听着一名禁卫军大尉用恶毒的语言骂道,“一定要抓住那个狗杂种”……
“将军阁下总是踩着饭点来。”他望着西克尔斯基走进房间,后者军靴上的马刺刮过石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因为我知道您需要这个。”西克尔斯基将牛皮纸袋扔在桌上,里面掉出两块黑面包、一磅烟熏猪肉,还有一罐腌黄瓜。
这位法国-军情局在东欧及俄罗斯的负责人说道:“圣彼得堡那边传来消息,亚历山大已经知道您逃到了柯尼斯堡。”
普拉通用没受伤的手抓起熏猪肉,然而硬皮硌得牙乡生疼:“下次记得带一瓶伏特加,俄国人可以不吃任何东西,但不能没有伏特加”。
西克尔斯基微微一笑,解开佩剑放在桌上,他从怀中抽出一张泛黄的名单,说:“这些人正在被押送西伯利亚的路上,我们的人最多只能拦截其中的三分之一。”
“西伯利亚?”普拉通冷笑一声,难以下咽的猪皮喷在名单上,“亚历山大这是要让他们死在流放途中。”
西克尔斯基的手指停在“德米特里·奥尔洛夫”的名字上,那是冬宫政变当晚,亲眼见证保罗一世死在刀下的宫廷侍从。
“我们需要他活着,”法国将军敲了敲纸面,“他能够证明,是亚历山大下达了命令,让他打开了通向保罗寝宫的大门。”
“但奥尔洛夫有个七岁的独子,”普拉通擦了擦嘴角,“亚历山大的密探会用孩子的性命威胁他闭嘴。”
他突然抓住法国高级情报官的手腕,追问一句说:“你们法国人不是擅长玩阴的吗?派特工把孩子偷出来,送到柯尼斯堡的修道院,我保证奥尔洛夫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西克尔斯基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您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们的手段。”
“我在圣彼得堡的赌场见过更脏的交易。”普拉通靠回枕头,肩头的绷带渗出鲜血,“比如,用情妇的堕胎药来威胁某个枢密院大臣的投票,或者在竞争对手的马厩里放毒蛇。亚历山大能坐上皇位,靠的不是仁慈。”
听到这里,西克尔斯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伪造的铜质勋章,上面刻着“1801年3月10日”,这是政变当天的日期。
他解释道:“安德鲁执政官希望您在法兰克福会议上,展示这个。”他将勋章放在普拉通掌心,“这是您参与政变的证明,也是亚历山大赐予您的‘荣耀’。”
普拉通摸着勋章上面的双头鹰。此刻,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让他想起沙皇掌心的温度:同样的冰凉,同样的虚伪。
“嗯,我要在会议上撕开亚历山大的伪装,”普拉通突然坐直身子,伤口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不是作为证人,而是作为同谋。让所有人知道,”
“但这样您自己也会陷入叛国罪指控。”西克尔斯基不怀好意的说。
“叛国?!这不是你们法国人所希望的吗?”普拉通大笑起来,震得肩头伤口剧痛,“亚历山大杀父弑君就不是叛国?我不过是把真相摆在台面上,顺便也告诉欧洲的君主们,俄国的皇位应该属于康斯坦丁,而不是沾满鲜血的篡位者。”
“这取决于您的证词有多致命。”西克尔斯基站起身,重新佩好佩剑,“如果亚历山大被定罪为弑君者,俄国将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而康斯坦丁……”他顿了顿,“需要法国的刺刀保护。”
普拉通望着法国人离去的背影,手中的勋章突然变得滚烫。
窗外,波罗的海的风暴正在聚集,海浪拍打要塞的声音,像极了冬宫宴会厅里的掌声。那时的他,以为自己站在权力的巅峰,却不知那只是坠落前的幻觉。
他将勋章扔进床头柜,里面掉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尼古拉最后一封信的残片:“记住,我们的家族从不为叛徒陪葬。”
普拉通摇了摇头,摸出怀表,叶卡捷琳娜的肖像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忽然,他对着表盖低语起来。“抱歉,这一次,我发誓要毁掉您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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