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的这些举措,让圣彼得堡的贵族们仿佛看到了帝国复兴的希望。
在豪华的贵族沙龙里,水晶吊灯璀璨夺目,贵妇安娜�9�9阿列克谢耶夫娜身着最时尚的礼服,手持香槟,对新皇赞不绝口:“亚历山大陛下真是英明神武,这些改革必将让俄罗斯走向辉煌!”
她身旁的年轻贵族阿列克谢�9�9瓦西里耶维奇则在盘算着,如何通过支持改革,在新的政治格局中谋得一席之地。
然而,亚历山大并没有被眼前的赞誉冲昏头脑。夜深人静时,他独自站在冬宫的露台上,寒风呼啸,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眉头紧锁。他深知,在这表面的繁荣之下,隐藏着诸多危机。妹妹安娜女大公的失踪、母亲玛丽亚�9�9费奥多罗夫娜的野心、国内外势力的虎视眈眈,都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他伸手摸向怀中那份未公开的密令,上面赫然写着对阿诺索夫家族的追杀令。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为了俄罗斯的未来,他必须冷酷而果断地处理一切威胁,哪怕这意味着要背负骂名。这场权力与变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1801年3月中下旬的圣彼得堡,宛如从寒冬苏醒的巨兽,随着亚历山大的新政推行,城市的每一寸肌理都在发生蜕变。
丹麦外交官库斯克在泛黄的信笺上疾书,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响:“酷刑的踪影消失殆尽。保罗立下的体制已与他一起消亡。每天都有大批人抵达首都。凡在叶卡特琳娜二世时期起过作用的人士都已返回。”
他身旁,助手汉斯好奇地探头张望:“先生,您说这些归来的贵族,真能让俄国重现往日荣光吗?”
库斯克停下笔,望向涅瓦河畔,驳船上挤满拖着行李箱的贵族,船夫们的吆喝声混着冰块撞击水面的脆响,“至少,他们带来了希望。你听,那声音多像新时代的序曲。”
英国驻俄国大使卡思卡特男爵则抑制不住兴奋,在写给唐宁街内阁的加急信中,字迹因激动而略显潦草:“圣彼得堡已面目全非。所有的人脸上都流露出欢欣喜悦、踌躇满志、安详宁静的神情。这里重又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光辉灿烂的景象。一切都很好,非常好。……大批流亡分子和退居领地的俄国贵族纷纷兼程赶回。”
他的随员汤姆森抱着一摞鎏金烫字的请柬,惊叹道:“短短几日,从宫廷舞会到贵族沙龙的邀约就如雪片般飞来,保罗一世时期哪有这等盛况!”
英国大使放下笔,眼中闪烁着光芒:“快整理好这些请柬,我们要好好见识一下新俄国的风采。”
街头巷尾,年轻的俄国贵族们争相模仿古罗马提图斯皇帝的装束。裁缝伊万的店铺里,三十多名学徒踩着从法国运来的新式脚踏缝纫机,日夜赶工,剪裁出笔挺的长裤与精致的西服背心。
一位贵族少爷在试衣镜前转圈,得意地问同伴:“我这一身,可有提图斯皇帝的风范?”
同伴笑着调侃:“提图斯见了,恐怕都要找你定制新衣!”
圆帽店老板阿列克谢擦拭着橱窗,看着顾客们戴着新款帽子昂首走过,忍不住和隔壁肉铺老板闲聊:“以前做十顶帽子,半个月都卖不出去,现在可好,供不应求!”
肉铺老板哈哈大笑:“好日子来了,大家都舍得打扮自己了!”
曾经阴森的彼得保罗要塞,如今只剩几个老兵值守。一位路过的年轻人好奇地问:“大爷,这要塞现在真不关押政治犯了?”
老兵抚摸着斑驳的城墙,感慨道:“是啊,现在连孩子们都敢在墙边嬉笑玩耍了。以前啊,路过这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卖面包的妇人推着小车停下,接口道:“我还记得,以前每次经过,心里都发怵,生怕被抓进去。”
在冬宫广场,一位流亡丹麦多年的俄国贵族沙尔堡,身着考究的燕尾服,仰头望着蓝天白云,眼眶泛红:“如今,感谢上帝,俄罗斯将和欧洲其它地方一样了。”
他身旁一位同样归国的侨民也同样高呼:“自由终于来了!”人群中有人跟着喊:“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被这热烈的气氛感染,加入欢呼的行列。
然而,在冬宫深处,亚历山大的内心却被阴霾笼罩。
他常常将自己关在套房深处的小屋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侍从彼得捧着茶盏,轻声劝道:“陛下,您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多少吃些东西吧。”
屋内传来压抑的声音:“放下吧,我吃不下。”
彼得无奈退出,在门外叹息。有次,他悄悄透过门缝望去,只见亚历山大瘫坐在地毯上,手中紧攥着父亲的画像,泪水滴落在画像边缘,晕开一片水渍。
每当深夜,亚历山大独自在长廊徘徊,遇到值夜的军官。通常,禁卫军官在行礼后会关切地问:“陛下,您又在为政务操劳?”
亚历山大苦笑:“有些事,不是政务,却比政务更折磨人。”
上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陛下心怀天下,定能带领俄国走向光明。”
亚历山大望着彩绘玻璃投下的月光,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一日,他在书房处理政务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亚历山大走到窗边,看到冬宫的温室花园里,一名宫女正和自己的弟弟,5岁的小王子,尼古拉·帕夫洛维奇玩耍。
宫女指着花朵问:“殿下,这花美不美?”
尼古拉拍手笑道:“美!比宝石还美!”
阳光洒在孩子纯真的笑脸上,那一刻,亚历山大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低声说:“或许只有让俄罗斯真正强大起来,才是对一切最好的救赎吧。”
转身回到桌前,他握紧羽毛笔,在新的政令上重重写下自己的名字,决心用余生背负着这份沉重,引领帝国走向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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