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主任，全是谣言，我们站长一心为国，绝对没有。”
吴眉峰捞了多少他很清楚，但绝不能承认。
“不用对我说这些，我不会听，吴眉峰做过什么我很清楚，别以为督查室是摆设。”
楚凌云摆摆手，他没打算对吴眉峰下手，但必须让他做出选择。
上次给他提了醒，齐利民想对他下手，结果这个老小子没想着怎么对付齐利民，反而想多抓些红党，让齐利民没有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左右逢源的把戏在他这行不通。
余华强没敢说话，楚凌云看着他，突然问道：“我知道你，立过大功，戴老板在世的时候夸过你，现在你当初的热血还在不在？”
“我？”
余华强一怔，楚凌云不按套路出牌，让他精神极为紧张。
“卑职始终如一，要为党果效忠，为委员长效忠。”
“很好。”
楚凌云微笑点头，余华强很小心，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吓住他。
“主任，杜立宏来了。”
房立科过来汇报，杜立宏一路狂飙，总算赶了回来。
“让他先等会。”
楚凌云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告诉吴眉峰，心思别全放在捞钱上，捞的越多他就越惨，就算我不对他出手，齐利民也饶不了他，捞那么多钱干嘛，一旦被抓，全给别人吗？”
余华强不敢说话，继续听着。
“齐利民想干什么，我想他非常清楚，明哲保身不是这个办法，别以为送了钱，齐利民就会对他网开一面，齐利民的字典里只有利益，没有其他。”
“行了，你先出去吧，让杜立宏进来。”
“是，楚主任，卑职告退。”
余华强起身，恭敬离开，心里则稍稍松了口气，楚凌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心惊肉跳。
楚凌云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对他说这些？
余华强大概猜到了楚凌云的意思，是在警告站长，让自己把话传达。
“卑职杜立宏，见过楚主任。”
杜立宏进来便行礼，态度放的很低。
楚凌云让他在一旁坐下，杜立宏身上有事，但事情不是太多，上次并没有追究他。
督查室那边有他的记录。
楚凌云和他没说太多，便让他离开。
下午下班后，余华强来到吴眉峰家中，今天的事他必须汇报，上班时间怕楚凌云有事不敢离开，下了班才敢过来。
“他真这么说？”
吴眉峰吓的差点没跳起来，楚凌云竟然直接对余华强警告了他。
楚凌云什么意思，要对自己下手？
余华强看出吴眉峰的想法，立刻劝道：“站长，您别慌，他感觉他是警告，并不是真要对付您。”
“你说的没错，警告，一定是警告。”
吴眉峰重重点头，上次楚凌云让人通知了他，齐利民想对他和乔元才下手，让他小心点。
齐利民就算不服众，毕竟是局长，想对付他不难。
他的后台许义又去了香港，远离总部。
吴眉峰担心被齐利民清算，便想着多立功，把事情做好，同时向齐利民示好来化解危机，可没想到这么做得罪了楚凌云。
他心里发苦，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俩人斗，干嘛都把目标对准他啊。
“站长，楚凌云不是一般人，您还是想点办法，一旦他下手，您凶多吉少。”
余华强劝道，楚凌云还没动，但已经发出了警告。
并且明确表示，知道吴眉峰那些龌龊事，要是吴眉峰不把警告当回事，不在意的话，就算死不了，这站长肯定也干不下去了。
他级别太低，没可能接任站长。
吴眉峰必须留下，换个站长他没办法像现在这样获取重要情报。
“你让我想想。”
吴眉峰心神已乱，起身来回不停走动，楚凌云的警告不能不听，但他要怎么做才能让楚凌云满意？
直接和齐利民对着干？
肯定不行，齐利民一样能收拾他，他不是楚凌云的人，人家不会保他。
前有狼，后有虎。
“华强，你很聪明，能不能想个好办法，帮我渡过难关？”
吴眉峰走了一会，脑子依然很乱，根本想不出应对的方法。
他不敢假装答应，事后不干，楚凌云就算不在天津一样能收拾他，楚凌云一次收拾太多站长恐怕不行，但弄掉他一个不要太简单。
到时候不是职务能不能保住，而是能不能保命。
“站长，您别急，我先给您分析下情况，齐局长虽然管着我们，但他现在威信不高，没有十足的证据动不了您，但楚主任不同，手中很可能已有证据，若是被楚主任下手，现在就要完蛋。”
“你的意思让我和齐局长对着干？”
吴眉峰眉头紧皱，他不是楚凌云，斗不过齐利民。
“对着干肯定不行，不管怎么说他是局长，给我们穿小鞋您也受不了，您先答应楚主任，然后向楚主任请教，该怎么做来应对齐局长。”
余华强摇头，对着干吃亏的是他们，吴眉峰没这个魄力。
“他要是让我当马前卒，故意让我送死呢？”
吴眉峰没有认可余华强的建议，事情在他的身上，万一楚凌云故意坑他，他和齐利民反目后，楚凌云不帮他，到时候一样完蛋。
“站长，咱们别无选择，根据我的了解，楚主任不是这样的人。”
余华强叹道，吴眉峰自身不正，陷在两个人的中间，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楚凌云这次说的那么直白，就是不给他摇摆不定的机会，站长若是看不清形势，恐怕接下来楚凌云就会对他下刀。
“让我再想想。”
吴眉峰拿不定主意，事关他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
“站长，楚主任不会给您太多的时间。”
看吴眉峰不断来回走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下定决心，余华强忍不住劝道。
他明白吴眉峰想要两不得罪，但楚凌云今天把话挑明后，他再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若是不早做出决定，恐怕这两天站长就会被楚凌云抓走。
到时候想投靠都晚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他么什么世道。”
吴眉峰不走了，回来坐下重重叹道，他心里有种憋屈感，却没想，被他为难甚至致死的人，他又何尝给过别人机会？
“站长，我们该去了。”
余华强小心提醒，天已经黑了，再不去，楚凌云一旦休息，恐怕明天都没有去的机会。
“收拾东西，马上走。”
吴眉峰下定决心，去向楚凌云妥协，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答应的话，楚凌云马上会收拾他，答应后至少能苟活一段时间。
齐利民想对他下手没那么容易。
“是。”
余华强起身，吴眉峰没带钱，楚凌云不缺钱，但他不能空着手去，从自己心爱的收藏品中选出了一件不错的东西，忍着痛带了过去。
楚凌云不是一般人，送普通的还不如不送。
要送就送精品。
这座金佛在他手上没有多少时间，现在就要拱手让人。
说贪，果党哪个不贪，包括楚凌云自己？
他可是知道，乔元才当北平站站长，给楚凌云的老师张明真送了南京一套大房子，那套房子无论地段还是新旧都非常的好，现在的价值更高。
齐利民更不用说，谁知道他家里有多少根金条。
他们都可以贪，为什么偏偏对自己下手？
带着憋屈感，吴眉峰来到警备司令部这边，通报之后他总算进去。
“楚主任，这么晚来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
楚凌云是在办公室接待的他，进来后吴眉峰便弯腰谄笑。
“想清楚了？”
楚凌云没和他废话，吴眉峰不值得他下太多的功夫。
余华强猜的没错，如果吴眉峰今天不来，明天不会再见他，拿掉吴眉峰对余华强会有所影响，不过他有办法安排更适合的人过来。
到时候一样能配合余华强。
余华强的老师虽说离开了军统，可是一直想着复出，只不过齐利民没给他机会。
“楚主任，在下愚钝，幸得您的提点，以后在下唯您马首是瞻，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楚凌云没让他坐，吴眉峰不敢坐，弯腰说着。
“我不在保密局，不需要你向我效忠，齐利民要对你下手，我好心告诉你，你却去巴结他，什么意思？”
“您放心，我以后绝对和齐利民撇清关系，再不会为他做什么。”
吴眉峰急忙表态，果然是因为上次的事不满，他不是没有办法吗，若是有一点办法，谁愿意这样夹在中间？
“只有这些吗？”
楚凌云微笑看着他，吴眉峰额头却渗出了汗水，别看楚凌云不大，却给他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压力山大。
“请楚主任提点，在下该怎么做？”
吴眉峰按照余华强给他的点子，主动请教，看看楚凌云会让他做什么。
“该怎么做，看你自己，不要问我。”
楚凌云根本不上当，他不会指点吴眉峰怎么做。
“是，在下明白。”
吴眉峰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流了下来，当初面对戴老板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楚凌云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
“你先回去吧，我等着看你表现。”
楚凌云淡淡说道，自始至终没让他坐下。
别看楚凌云级别不比他高，但论起权力楚凌云比他大的太多。
况且楚凌云是能压制齐利民的人，吴眉峰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
“是，在下告退。”
小心退出办公室，到了外面吴眉峰才敢抹去脸上的汗水，暂时算是过关，但以后难说。
他心里发苦，送了重礼，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接下来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楚凌云满意？
吴眉峰心事重重离开，楚凌云则打开了他送来的礼盒。
看到里面的东西，楚凌云愣了愣。
一座金佛，还镶着白玉，这可是个好宝贝，镇宅之宝，这件东西放在吴眉峰手里太可惜，他保不住，交给自己最合适。
“站长。”
余华强在外面等着，他连里面都进不去。
“回去说。”
吴眉峰摇了摇头，至少楚凌云收了礼，又答应了他的投靠，接下来他做的只要能让楚凌云满意，就不动他。
“站长，楚主任怎么说？”余华强开车，主动问道。
“他什么也没说。”吴眉峰苦笑。
“什么都没说？”
“没错，这才叫高明，什么不说，让我自己去做，分寸小了，他可以说我没认真，分寸大了，齐利民饶不了我，难啊。”
吴眉峰真想哭，好不容易捞了个站长，没想到会成为夹缝里的老鼠，左右不是人。
“站长，其实您换个思路想的话，这不是坏事。”
“怎么讲？”吴眉峰立刻问。
余华强边开车边回道：“楚主任接受了您的投靠，眼前这关算是过了，他让您对付齐局长，不可能真让您直接去拆齐局长的台，您也做不到。以后不管什么事，您主动向楚主任汇报，然后听他的安排照做，这样既显得您听话，又不用自己对抗齐局长。”
吴眉峰眼睛一亮，余华强说的没错，楚凌云不是没指点吗，那以后有事就汇报，让楚凌云来做决定。
这样相当于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华强，幸好有你，以后你我兄弟一起并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未来会更好。”
吴眉峰感叹道，这个方法可行，至少他不用夹在中间，一切让楚凌云来做决定。
他这么做还有个好处，会让别人知道他是楚凌云的人。
他已经投靠，齐利民知道也没关系，他和齐利民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况且齐利民同样想对他下手。
他是楚凌云的人，如果有事，楚凌云会不保他？
真不保的话，别人怎么看？
保密局战情组那么多人，到时候都会成为他天然的盟友，这次被楚凌云逼着站队，他站了，不管别人认不认，他以后就是楚凌云的人。
“站长您客气了。”
余华强笑了笑，吴眉峰过关了好，至少他留在这里，自己工作有利。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要更加小心，楚凌云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这次的事就能看出他手段不一般。
楚凌云并没有特别在意吴眉峰的事，既然吴眉峰妥协，就暂时留着他，看他以后表现。
“楚主任。”
第二天一早，余华强便来到警备司令部，他的任务是陪在楚凌云身边，有事立刻去照做。
除了他还有党通局的杜立宏，两人在外面坐着，各坐一边。
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学生大都安静了下来，楚凌云派到各地的人，严格按照他的命令进行安抚，能够写联名书，让委员长知道他们的诉求，这些学生很满意。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但结果注定会让他们失望。
“今天接到郑厅长的电报，委座表扬了我们，说我们做的很好。”
会议室，楚凌云召集人开会，余华强他们也在，他们是协助楚凌云处理学生问题的人，属于这个群体。
老头子的表扬中算是包括了他们。
“是楚主任您领导有方。”
杜立宏立刻拍了个马屁，楚凌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马屁没拍对？
杜立宏尴尬的笑了笑，坐在那没敢再说话。
“我们要看清楚问题的本质，学生现在平静了，以后呢？”
“想要保持稳定，必须要给他们希望，未来你们做事，绝不可一味的强硬，不管是谁，未来敢激发矛盾，把事情闹的不可开交，我饶不了他，这点你们必须牢记，否则出了事代价你们承担不起。”
楚凌云在北平同样交代过，是为了给学生们上层保险。
避免有人大开杀戒。
“是，楚主任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对学生做什么。”
冯家华第一个响应，傻了才去对学生下手，吃力不讨好，弄不好会把自己栽进去。
这些握有笔杆子的知识分子，同样能杀人。
“保密局天津站保证不会伤害学生。”
余华强紧跟着说道，这话他说的是真心实意，楚凌云这样做也好，至少保护了学生。
冯涯正在调查学生，有楚凌云的话，冯涯不敢对学生做什么。
现在组织上已经暂时和几位进步学生切断了联系，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只要冯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红党的身份，这些学生就相当于有了免死金牌。
吴眉峰刚被楚凌云警告，投靠了过去，绝不允许冯涯随便抓学生。
都说楚凌云是强势的人，确实强势，但人家更会做事。
这次平息学生问题，没用任何强硬的手段就压了下来，而且还处处保护学生，比他们自己同志做的都要好。
果党中多点这样真正有能力，又明事理的官挺好，是百姓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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