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拔剑斩君王“前来太玄宫中,观棋先生可得一线生机……”陆景站在原地,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恍惚之后又变作茫然。炎序皇子头一次看到陆景这般神情,就好像这位始终运筹帷幄的先生心中有一根弦断了。又好像唯独在这一刻,陆景先生才算是一位少年。“先生……节哀。”炎序皇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只知观棋先生早已苍老,也许此次入宫之后又恰逢什么不适,就亡在了这太玄宫中。他虽然年幼,但在冰冷的深宫中,对于生离死别也早已司空见惯。于是这位十四岁的少年皇子又转身回了槐时殿中,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卷婚书。婚书上没有一丝褶皱,胭脂纸自带着一种香气,不愧为天下最名贵的纸张。炎序皇子来到陆景身旁,微微躬身,将手中的婚书递给陆景。他并无多言,但晶莹的眼神中同样有些悲戚。景国公是他的皇子少师,教他写字,教他为人、为皇子、为贵人的道理。槐时宫中桌案上,陆景写下的“猛烈”二字,还在时时鞭策着他。如今,他先生的先生亡故,让心中少有冰冷的小炎序也在心中默默哀叹。“先生,节哀。”炎序皇子轻声低语。他的声音清澈而又明晰,传入陆景耳中,陆景眼中的恍惚、茫然顷刻间消失不见。陆景从十三皇子手中接过那件婚书。他翻开婚书,看到观棋先生熟悉的笔迹。婚书最前,还有观棋先生对于陆景的祝愿。“愿新人千万岁,无岁不逢春。”陆景不愿再去看之后婚书正文,他合上婚书,仔细放好,这才转身看向炎序皇子。“你平日里出不得宫去,就要好生读书,读书明智净心之余,心中始终要持一股猛烈之气,否则一旦见了天下的豺狼虎豹难免要生出怯弱。”陆景叮嘱炎序皇子。炎序皇子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平日里陆景教他,不会这般平白直抒,往往要见学问、或者有他人事迹作为衬,令他自行体悟,最终才会点破教诲。可今日陆景的一字一句叮嘱,让炎序皇子忽然间有些慌神。“先生,你不愿教十三了?”十三皇子匆忙询问。陆景却摇了摇头,道:“且去完成今日的课业吧。”十三皇子仍然有些不明白,可他听到课业二字,心中又欣喜起来,大致是觉得自己多想了。陆景朝后走了几步,看到十三皇子站在槐时宫主殿中远远朝着他挥手。这少年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前那般清澈。陆景看了一眼十三皇子,目光却又落在槐时宫中那巨大的槐树上。槐树本阴,即便是在齐国,也并无多少人将槐树种在自家院里。偏偏炎序皇子的槐时宫中,却种了这么一颗树冠遮天蔽日的大槐树。陆景眼中,太微垣三公神通运转,一道道元气纵横之间,他隐约看到这棵大槐树翠绿树叶上,叶脉却好像一张张符。这些符上又延伸出一条条丝线,深入整座槐时宫中,甚至深入十三皇子体内。站在槐时宫中的十三皇子见陆景未曾离去,心中正在疑惑。却见陆景伸出左手来,朝他挥了挥。他耳畔也传来陆景的声音,你退去几步。炎序皇子并不曾多想,长久的习惯让他在听到陆景说话之后便朝后退去了几步。而下一刻。一道剑气如若出云的龙蛇!毫无征兆的破空而出,灿烂的金光透露着霸烈之势,与此同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又有大雨倾盆而出。一道道神念也在此刻悬空而至,万分强横、炽烈的气血化作道道锁链遮住虚空。可陆景映照太微垣。他这一道剑气太快了,快到横渡虚空也不过转瞬。转瞬间,玄妙的太白剑光横扫,数百种剑势化作漫天的剑气斩在那一颗巨大的槐树上。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巨大的槐树就在这瞬间化为烟尘,消散在虚空。炎序皇子张的嘴巴不知所措。那位大女官似乎知道些内情,在短暂的怔然之后,神情闪过一丝激动。可紧接着,这一丝激动又被她尽力收敛,唯恐被他人看到。“景国公,安敢在皇宫拔剑?”剑气出,巨大槐树崩灭,有人怒喝,又有铁甲碰撞之声。“少师……”十三皇子嘴里喃喃自语,他很想要问一问陆景为何要斩去宫中槐树。可陆景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任凭一道道神念锁空,任凭一缕缕武道气机纵横四布,陆景就好像融入虚无中,凭空消失了。不多时。太先殿前,手持拂尘的苍龙貂寺看到陆景沿着那青玉石阶,一步步走来。苍龙貂寺踏前一步,对陆景说道:“景国公,圣君不在太先殿中。”陆景依然一语不发,踏步前行。苍龙貂寺静静的看着陆景,苍老的脸上每一颗毛孔都那般沉静,可他每一颗毛孔中却又好像酝酿着一滩炽热无比的气血岩浆,岩浆滚滚,迸发出一缕缕武道狼烟!狼烟直上天阙,竟有大龙象气概。眼前这老朽的殿前貂寺竟然这般强横。陆景抬眼,看了一眼星光。就算他眼前有一位大龙象武夫,可他似乎毫不畏惧,右手落在杀西楼剑柄上,依然走向太先殿。天上的星光便也落在太先殿前。广大的太玄宫中,一道道恐怖的气机似乎在酝酿,似乎在悸动。陆景踏步前行,与赤衣貂寺越发近了。赤衣貂寺静立在太先殿前,也抬头看着缕缕星光。星光展落,陆景腰间的宝剑似乎要一触即发。正在紧要之时,太先殿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让他进来吧。”赤衣貂寺听到这五个字,没有丝毫犹豫便侧过身去。陆景拾阶而上,走入太先殿。太先殿中,崇天帝正背对着门庭,看着桌案上的一幅画。那幅画正是陆景之前画给盛姿的青山长河图。六十青峰如刀,一条长河如剑!那幅画上,稚嫩的剑气、稚嫩的刀光若隐若现。陆景站在殿前,一语不发。右手却始终落在腰间的杀西楼上。“自这一幅画开始,我便觉得伱能斩去天上的大龙。”崇天帝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陆景。他看到陆景的手,看到陆景腰间的刀剑,嘴角露出些许笑意,询问道:“天下人皆说你陆景胆魄惊天,这倒也并没有说错。这广大天下,能够将我的屠仙黑金熔去,用来铸另一把宝剑的,只怕也唯你一人。”陆景不答。崇天帝又问道:“你之前曾说要以这把宝剑斩退天上西楼,所以取号杀西楼。如今西楼第一府仙被你斩落于这把宝剑之下,又以照星之身映照帝星太微垣,天下间与你比肩者已经寥寥无几。那这把天下第七的剑,可有了名讳?”陆景紧握着杀西楼剑柄,他抬头直视着玉阶上的崇天帝,眼神平静而又冷漠。崇天帝脸上的笑意越盛,他忽然哈哈大笑,整座太先殿似乎都萦绕着他的笑声。“观棋先生早有求死之心,早有以自己的性命补足虞渊炀谷之局的心思。你是他的弟子,他死得其所,你自该高兴些才是。”自入太先殿以来,始终一语不发的陆景终于开口,他缓缓摇头道:“自我照帝星、见人间之真,观棋先生便再无求死之心。”崇天帝迈出一步,走下一阶台阶。顿时,太先殿中就好似群山崩塌,足以媲美天地自然的气魄横压而下落在陆景身上。陆景闷哼一声,却仍然不愿松开手中的杀西楼。“既然已入局中,甚至亲手布局,又岂能够中途出去?”崇天帝道:“观棋先生眷恋人间山水,也曾游遍天下,风流一世。如今人间遭难,他总不能袖手旁观。”陆景感受着自己元神、肉身上难以想象的压力,他不再试图与崇天帝争辩,只是带着些许希望询问崇天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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