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生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您已经想好了？”
其实送不送走路易十六，跟他关系倒也不大。
他是被动卷入的这片“鬼域”，核心诉求是离开这里，返回自己的身体，而非终结这一切。
“想好了，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走出了庄园，和查理，还有拉海尔侯爵看了看我的臣民们…他们因我一己私欲沦落到此等境地，我若还有哪怕一丝王者的担当，也该结束这一切了。”
路易十六的语气很洒脱，但张怀生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遗憾。
或许是对没办法补偿儿女们的愧疚，也或许是对没办法继续研究机械的惋惜。
张怀生最开始还以为路易十六被关了“小黑屋”，肯定充满痛苦的，迫不及待想要解放。
但谁曾想，这位是相当于把网瘾少年关进了网吧，而且还给steam的库里买满了3a大作。
换我我也舍不得。
张怀生默然。
良久。
路易十六才感慨道：“说来，我也很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其实，查理跟我小时候很像，都不愿见人，也不怎么愿意说话。”
“如果不是我的父亲早早辞世，或许我能跟我心爱的齿轮和机油们度过一生。”
这就是蒸汽时代版的社恐+技术宅？
张怀生轻叹了一口气：“陛下，你其实很像我们东华大明王朝的天启皇帝，他也是个非常热爱木工机械的皇帝。”
路易十六眨了眨眼，轻笑道：“那他一定是个很不合格的皇帝。”
张怀生笑了笑，并未否认这一点：“好人往往当不了好皇帝。”
“呵，的确是这样。”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路易十六取出了一枚银灰色的机械核心，里面有密密麻麻的小齿轮正在运转：“我这有个小玩意儿送你。”
“这是什么？”
“毁灭者的核心。”
路易十六说完，似乎还生怕张怀生不满意，立刻补充道：
“其实毁灭者没它表现出来的那么弱，到底是我亲手缔造的作品…只是，它需要一个合格的操控者。”
张怀生苦笑道。
心道：“除了蒸汽机师，哪有人配的上这“合格”二字？”
路易十六继续说道：
“你可以把它安装到你的任意武器上，使你的武器获得“流动的金属”特性，这能赋予你武器更高的灵性上限，以及包括自我修复功能在内的种种特殊效果——当然，它更适合用来重新制作一副机甲，但很显然这并不适合你。”
张怀生接过机械核心，很诚恳地鞠躬致意：“感谢您的康慨赠予。”
他的脸上露出笑意：“就当是你叫的那一声父王的奖励…说来惭愧，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约瑟夫这样叫我了。”
“我总是觉得对不起他们，所以刻意回避他们…直到我意识到，我要永远地失去他了，才后悔当初没趁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他们。”
“你说的其实有一点不对，我不是个好人，既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国王。无论是对人民，对法兰西，对信任我的臣子，还是对我的儿女们，我只有歉意。”
路易十六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
张怀生微微垂首。
正因为您能感觉到歉意，才是个好人。
他没再说话。
再抬起头时，眼前已空无一人，唯有墙壁上悬挂油画，蒙娜丽莎依旧在微笑。
两串清泪从她的眼角淌落。
穿着华服，头戴王冠的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鸢尾花街上，彻夜狂欢的人们，突然愣住了。
它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异化的面孔上，露出了释然和解脱，身体像是由沙子堆砌成的一般，纷纷随风逝去。
…
张怀生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
他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依旧是他睡前所处的房间，但他很清楚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简直就像一场梦？”
张怀生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有些潮湿，估计是之前被吓出的冷汗。
他又想起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忍不住感慨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文艺复兴三杰达·芬奇，居然还有这种恶趣味。”
张怀生突然感觉手心有些发烫，张开手时，便看到了一颗银灰色的金属块，正安稳躺在他的手心。
第一百二十七章了结(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