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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时代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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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诡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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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那么悦耳的琴声从对面的阁楼里传出。

    是致爱丽丝吗?

    还真是生疏且糟糕的手法。

    麦克卡尼皱起眉,他没有音乐天赋,唱起歌来五音不全,连跟着节奏打拍子都经常跟不上。

    但这不代表出身于苏格兰中产家庭的他不懂得鉴赏音乐。

    张怀生弹奏的水准,在他看来,完全可以用“灾难”两个字来形容了。

    要知道,致爱丽丝的难度并不高,许多初学者都能弹奏得很流畅。

    他取出盛满烟丝的铁盒,自顾自卷起烤烟,嘴角微微翘起,已经想好等对方归来时,该如何嘲笑他了。

    但琴声很快就从生涩,转变为娴熟,欢快温柔的曲声,令他皱紧的眉头也逐渐舒展。

    他心想,张怀生大概是很久没弹过钢琴了,所以才显得如此生疏。

    都是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

    战争,改变了很多人原本的生活轨迹,有太多人死去,也有太多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了。

    或许,即使是最该死的稳定,也要胜过最美好的战争。

    他微微眯起眼睛,彷佛回想起当初在苏格兰的家里,听着女儿弹奏钢琴的时光。

    他当时就像现在这样,抽着卷烟,端着咖啡默默聆听着。

    “生活总是苦涩的。”

    他将方糖丢进杯中的咖啡里,轻轻啜饮一口:“即使加再多的糖,依旧掩盖不了苦味。我很想念你,西尔莎。”

    西尔莎是他女儿的名字,在盖尔语中,是自由的意思。

    这代表了他的期许。

    可到了现在,麦克卡尼反而有些动摇了。

    大英帝国如日中天,隔了一片大西洋的美利坚可以独立,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可以自治。

    但就在家门口的盖尔人呢?

    凭借盖尔人自己的力量,真的能赢得自由吗?

    至于依靠美国老,德国老...没谁是真正可靠的,德国老自顾不暇,美国老反复横跳,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盖尔人给卖出一个好价钱给英国老了?

    即使威尔逊拥有爱尔兰血统。

    即使爱尔兰人有不少都在美利坚身居高位。

    但当他们身居高位时,也就不再是爱尔兰人了。

    民族,永远没有阶级重要。

    麦克卡尼不禁萌生了,假如自己从没参与过独立运动,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死,自己也不至于过成现在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的念头。

    假如没发生这一切。

    他仍能住在乡下的别墅里,每天翘着腿,躺在躺椅上,喝着咖啡,抽着烟,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

    每个人都会动摇,即使是最坚定的革新家也是如此。

    区别在于,他们能及时排解这种负面情绪。

    轻快的琴声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而告终。

    片刻后,张怀生重新出现在了门口。

    麦克卡尼举起咖啡杯,轻声道:“张,你有喜欢的姑娘吧?”

    张怀生脑海中下意识勾勒出了一道清冷的身影,她穿着青色道袍,孑然而立,精致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情绪。

    张怀生嘴角下意识翘起:“勉强算有吧。”

    麦克卡尼笑着说道:“那一定是个很活泼,很温柔,就像爱丽丝一样的女孩。”

    张怀生摇了摇头:“不…她其实是个性格很寡澹,经常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的人。所以常常会两人相对,默然无语。”

    “那她一定很漂亮。”

    张怀生微笑着点头:“的确,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没有之一。”

    “呵,这就是年轻人啊。”

    老麦头的脸上露出过来人的笑容:“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颜色比什么都重要,但后来,我遇见我爱人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那是三十年前,我在阿伯丁参加一场板球比赛的时候...”

    “她并不漂亮,但足够细致体贴,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里,她总是能为我安排好各种各样的事,那段时间里,我从没为家中的灰尘,饭菜是否可口,出门时衬衫是否太过褶皱这类琐碎事情发愁...直到我失去了她,我才意识到她对我究竟有多重要。”

    谈兴正浓。

    老麦头取出了珍藏许久的威士忌,絮絮讲述起了他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

    这个时代的很多人,都拥有一段传奇般的经历。

    麦克卡尼也有。

    年少时,在酒吧里,用左轮手枪跟人激情对射;带领学生们游街抗议,在报纸上跟敌对派激情互喷;和一同创办盖尔学会的克利福德,暗中组织独立运动,并连夜逃避盎撒军警的联合追捕...

    张怀生默默听着,心中吐槽,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这简直就是个盎撒军警眼中的悍匪!

    一杯杯喝着酒,直至微醺。

    麦克卡尼变得越发絮叨。

    而张怀生喝多了酒,则是另一个极端,格外沉默寡言,就像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两人就这样在客厅的沙发上,躺倒睡去。

    睡着后的老麦头,胸口的美人鱼倒悬十字架,闪烁起赤红的光芒,满眼憎恨与嫉妒的人鱼缓缓浮现,在他的耳畔吹了一口气。

    他顿时被冻成了一具冰凋。

    似乎稍稍出气了的人鱼,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又转向一旁的张怀生。

    它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随后,以莫大的毅力抵挡住了诱惑,重新缩回十字架中。

    ...

    张怀生是被冻醒的。

    醒来时,窗外,正弥漫着浓雾。

    房间里,阴冷刺骨。

    窗外全都是湖的,隔了稍远的院墙都看不清晰,至于街道,更是模湖一片。

    唯有一棵靠窗的梧桐树,因长久没有修剪,泛黄的枝叶抵近了玻璃窗,所以看得真切些。

    这不是鸢尾花23号。

    这是...自己今天去的那间琴房?

    我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张怀生从钢琴椅上站起,在斜靠在墙边的巨大穿衣镜前站定。

    他此时,正穿着一件黑色礼服,胸前是一串钻石纽扣,胸口则别着一枚镶嵌有南非粉钻的三角形胸针,肩膀上和袖口还装饰着穗状蕾丝。

    这是一套很标准的法兰西贵族服饰。

    因为法兰西是蒸汽之神的传统信徒——在蒸汽之神还只是机器之神时,便是如此。

    因此也唯有传统的法兰西贵族,会在胸口别着三角形胸针。

    “这身衣服,像是之前看到的,那件位于琴房,挂在衣架上的那套。”

    “但脸还是我的脸,并没有变成这间房屋的原主人的。”

    首先可以确定,这是一场梦境。

    源头应该是这鸢尾花街中的“诡秘”。

    可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因为连续三次粉碎人格,使我的精神防线太过脆弱,不攻自破了?

    张怀生深深皱起眉头,认真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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