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云乘月抬手就去触碰翡翠吊坠,打算进入帝陵,同薛无晦好好说说白发生的事。
结她还发力,眼前就飘来片黑云——
是死灵幻化的漆黑大袖,遮住了她的眼睛。
“睡吧。”
薛无晦的声音清淡悠远,从“黑云”外传来。
“那些琐事,有空说也不迟。既然下了决心,今夜就好好休养。”
“还好,不是很累。”她摇头,有些歉然,“抱歉,小薛,和你的事情比起来,在在意的事可能太微小了。不过,实在有点放不下……”
“睡觉。”
他的衣袖还是挡在她眼前,回答的也就是这么两个字。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云乘月只能试图去抓他的衣袖。但那片黑暗起起伏伏如暗色潮水,分真实,抓不住、摸不着,就那么幽幽地遮蔽她的视线。
种冰凉的风在她周席卷,托起她,让她双脚离地、朝前方飘去。云乘月记得那是床榻所在的方位。
她无奈了:“喂,小薛……”
“睡觉。”
薛无晦坚定至极,似极轻地叹了声,音色略柔和下来:“若你真留下来,改日……带你夜游书院,在月下好好说话。”
夜游……?
月下……?
她有提到这些求吗?
云乘月缓慢地眨了下眼。
她张口想问,话到嘴边改了主意。是,她闭上眼。
“好吧,那就说定了。”她微笑起来,觉得心情次好了很多,“如到时候你能把做好的兔子给,那就更完美了。”
薛无晦的声音带上了点诧异:“兔子?什么兔子?”
云乘月唇边的微笑立即停滞。
顿了顿,她才缓缓道:“就是那个被你在清泉山顶打得稀烂的兔子……买不到了。你答应过,给做个模样的。”
“你——”
云乘月的声音变得极为柔和,说话字顿:“忘记了么?”
薛无晦:……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自然有。朕知道了。好了,睡吧。”
薛无晦镇定地说。
云乘月闭上眼,哼了声。紧接着,她自己笑来。
“好吧。”她说,“那就勉强相信了。”
好半,她眼前的黑云才散去。
散发的帝王走到窗边。亡灵的躯体不能遮蔽月光,是月色与他同在,竹影也与他同在。
他站在这片夜景里,背对那个人,板着脸——反正她也看不见。
直到到她清浅的呼吸声,他才很轻地、有点不高兴地回了句。
“……何谓‘勉强’。”
……
同样的竹屋,同样的月色。
也有同样的安静。
但在这里,安静并不祥和。灯光摇曳、人影晃动,酝酿为无声的焦躁。
“……就是讨厌她!”
晃动的人影倏然停下,并且拳击打在掌心,拍个乍然的脆响。
庄清曦立在屋内,拧眉怒道。
她眉眼乌黑、唇色丰润,笑时灿烂俏丽,怒时带几分阴沉。
少女下定决心,叉腰说道:“日考核,必定比她更强!”
“……这不是们能决定的。小曦,小叔叔劝你句,还是看开点儿的好。”
旁桌边,绯衣青年斜斜靠着,手里还拿着那枝艳色桃花,时不时轻嗅几下。他说得漫不经心,不是因为自信,而是透着股精打采。
丫鬟、小厮随侍旁,安静守候,并不声打扰。
庄清曦扁嘴,沮丧生气,还带点撒娇:“小叔叔——你不这么让人丧气啊!你不也是来参加考核的么,们叔侄同心,起给那个冒牌货的女儿点好看,叫她知道假的永远真不了,好不好?”
庄不度有点头疼。
他换了个姿势把玩桃花,摇头说:“开什么玩笑……你小叔叔是什么人?白玉京中了名的纨绔子弟、不肖子孙、扶不起的阿斗,三修炼三打鱼,你还让去教训别人?”
“那云乘月是什么人?修行不久就眼观想书文,直接被荧惑星官点中,有卢桁看重,在看起来还被杨嘉和老院长青眼相看。”
“小叔叔什么见识,生以来还见过这么厉害的人。”
庄不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苦了张艳丽的脸:“侄女,你行行好,让小叔叔划划水、摸摸鱼,开开心心在最后的考核中落败,好回去给大哥有个交,今后继续吃喝玩乐、游手好闲,行不行?”
庄清曦震惊地看着他,简直被气个倒仰。
她过去只知道小叔叔不成器,想到居然这么不成器?
怎么说……,庄家上下都知道,小叔叔根是不世的修道才!连她的大伯、庄家家主都亲口说过,如不是小叔叔太志气,必定是最好的家主人选。
就算不当家主,也该潜心修炼,成为家族最大的靠山……
可实际上,这位小叔叔在京中成招猫逗狗,玩得上蹿下跳、不亦乐乎,根有想修炼的意思。
他被大伯打几鞭子,不情不愿学两三,随随便便就能修炼到第三境……
庄清曦深吸口气,努力做楚楚可怜的模样,期待地看着庄不度。
“小叔叔……”
“别,用。”
庄不度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你这样子跟你娘学的?还差点儿意思。你娘这么求都用,换你更不行。”
庄清曦:……
她最崇拜自己的母亲,闻言更生气了。可长幼有序,她不能真的怎么样,只能自己生闷气。
庄不度才不她。他心想着敷衍考试,回家继续荒废时光。
他把玩着手里的桃花,看那粉白花瓣在暖色灯光中轻颤,颤如玉色泽。
这昏黄的场景实在迷离,而迷离总是通向回忆与梦境。他望着这灯下桃花,就和每次样,不知不觉间,便想起了灯下故人。
他还记得那年,幼薇……
庄不度倏然闭眼。
不能想。想不得。
但终究意难平,他忍不住还是吐句:“其实,那样厉害的人,很久之前还见过个。虽然说,可能只是以为她有那般厉害罢……”
生闷气的庄清曦扭过脸,好奇道:“嗯?谁?也是们庄家的亲戚么?”
庄不度哑然失笑。
笑着笑着,他不笑了。
“啊,”他变得面无表情,冷冰冰地吐句,“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