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了,站在医务室内,国木田感觉压在肩头那无形的压力像终于消散了许,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手中的笔记本封面上不知何时都被的手指捏了皱褶。
虽然看是十分盛气凌人的一番吩咐,但这至少说明,花袋还没有被作为“评分人”的乱步上【不合格】的标签。甚至可以说,从某角度而言,这应该算是一的进展。
虽然作为一只凭意愿行动的“负侦探”,乱步在面对人时,不管是委托人还是嫌疑犯,都十分一视同仁地叫着对“白痴”、“笨蛋”,说对的大脑“和猴子差不多”,但还是十分有分寸的人,只是因为过于聪明,所以和常人不同,可以将“分寸”压在最靠近临界线的那位置上,因此才显格外的“没有分寸”。
奈奈子的定位器和手机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交由花袋处置也毫无问题,乱步的手机里也没什么重要的资料——那东西只需要记在脑子里就行了,但是侦探社的情报系统则不一样,那是连接了特务科、市警、军的情报网,还存储着不少重要文件的内部系统,只有正式被接纳入社的员工才能拥有使用的权限。
虽然以花袋的能力,如果真的有心想要入侵侦探社的内部系统,也并非是做不到的事情,但乱步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也就相当于在明面上给了这权限。
这或许是一考验——对花袋的能力究竟如何的考验,侦探社虽然恪守正义,但也并非是慈善组织,并不会吸纳无能之人,如果花袋完美更新升级了侦探社的系统,这就说明对侦探社是“有用”的员工。
只不过、
国木田还是有一困惑。
【——乱步先生究竟是在何时验证过了花袋的心性的?】
本就严肃的脸上,细长锐利的眉毛皱更紧了,在短暂地考过后,还是没能出结,于是索性就放弃了考这件事。毕竟乱步先生是有着空前绝后惊艳之才的侦探,这等凡人无法窥探出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
“磨磨蹭蹭了,花袋。快点干活吧。”催促了一声的友人,心下放松了许多。
对于花袋的才能,还是有着十二分的信心的。
“我说啊……国木田……”花袋裹着被子蹭到了的边上,“真的不能给我一床被褥吗?虽然有芳子的陪伴对我而言就已经弥足珍贵了,但是像是因为今天突然出门了,太久没出门的我还是有不适应新的环境,没有被褥趴着的话,工作效率就直线下降了码五十点啊!”
说着说着,心中的悲痛似乎愈深厚了,脸上又挂了条宽泪。
“这事情……”国木田感觉的脑袋又疼了,医务室是与谢野的“地盘”,拿的被褥给花袋躺着。
“这问题而已。”一旁收拾着东西的与谢野无所谓地说道,“柜子里还有一床多的被褥吧,不介意的话用那吧。”
“……”国木田不然地移开了目光,咳了一声,尴尬地说道,“那床被子……下午顺路送去干洗店了。”
与谢野一愣:“是吗?那就没有多的了……换洗的被单前天送去干洗店了,还没拿回。”
“不,不必担心这家伙。”国木田伸手一拖花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今天的工作辛苦了,与谢野医生您先收拾吧。”
“。”
国木田拖着花袋离开了医务室,同时头痛了该去拿给这家伙找一床被褥。
*******
丢下了新人和同事,江户川乱步一出医务室,脚步就变沉重严肃了。
面色凝重地从医务室门口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握住了门把手,侦探的大脑飞速地转动着,想要从比荒漠还要贫瘠的经验里,构建出一完美的“解决案”,破解接下即将面对的世界级难题——
该怎么教孩儿?
即将十九岁的江户川乱步在成为奈奈子的“爸爸”之前,没有过分毫作为“长辈”或是“长者”的经验。在家里的时候,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只有“被教导”的经验;在学校里的时候,也不喜欢什么“前后辈”之类的东西,所以连社团都不参加,念警察学校时还经常因此被训斥。
后被福泽先生——也就是社长捡走后,更是毫无这面的问题,反正所有人都要捧着,只需要替笨蛋们解决麻烦就,至于教导?那事情根本就不在侦探的工作范围之内,是救世主,又不是学里的教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是奈奈子的“爸爸”,是一成熟的、稳重的、可靠的“大人”了。爸爸肩负着教导子女的责任,这道理不用人说也知道,毕竟的父亲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说要“教导”,又该怎么“教导”呢?
十分慎重地考虑着这问题,就像是玩零食里附赠的“挑型游戏”一样,全神贯注、专心致志,紧紧地绷了每一根神经,考着等会儿该要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什么动作,对着奈奈子说出什么话。
应该要严肃一点,毕竟不管是父亲还是福泽先生,在教导的时候都是严肃的表情,但是语气不能太僵硬,时候母亲和讲道理的时候,都是放慢了语速,用温和的嗓音慢慢地和说话的。
在心里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乱步开了门,走进了办公区里。
一眼望过去,亮着灯的办公区里空无一人,但乱步却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一股肉包子的香味。一眼就现的办公椅被挪了位置,从正中的办公桌后,偏到了墙角不远处。
墙角的位置正在视线死角,被几张办公桌挡住了。乱步放轻了脚步,一点声音都没出地靠近了那边,走越近,视野里墙角露出的空间就越多。
最终,停在了墙角一米远的位置。,低头看着背对着啃着肉包子的萝卜头。
一坐在板凳上,一直接坐在了地板上,萝卜头面对着墙角,手里各抓着一大大的肉包子,还在冒着热气。
站在了们身后的乱步把灯光挡住了。
咀嚼着美味又热乎的肉包子,奈奈子耸动着撑鼓鼓的腮帮子,抬了脑袋,黑漆漆的圆眼睛对上了乱步眯的眼睛。
慢慢吞吞地又咀嚼了几下,奈奈子努力地把嘴里的肉包子吞了下去,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用油纸抱、被压瘪瘪的肉包子,然后抬短手,把肉包子举给乱步。
“爸爸,吃肉包。”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半肉包子,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像是呆呆的人偶,递给乱步的肉包都快被压扁成面饼了。
边上吃着肉包子的果戈里也仰头看乱步,脑袋后面垂着的辫子一晃一晃的。
“……哼!”
乱步一把抓走了奈奈子递给的肉包,忿忿地递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教什么教,的笨蛋女儿这么聪明,才不需要像人家的笨孩一样要大人教呢!
很哄的乱步顿时把半分钟前的那算全丢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