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珀:“如果是呢?”
教皇咳嗽几声,唐珀俯身,把他从地板上扶起来,在一旁坐下。终于得到不那么粗暴的待遇,教皇看起来好很多。
保罗教皇的眼皮因苍老而下垂,嘴唇抿紧又松开,郁飞尘看半天,觉得这应该是个悲天悯人的表情。
“推行通用语言,是一场会波及教廷所人的变动。唐珀,当初我拒绝它,并不是因为偏见。只是这不是现在的我们该做的事情。”教皇声音嘶哑,接着他又看向考文和其它人:“我知道你们反叛的理……你们认为对理的探索不应该被帝国所束缚。”
没人对他这番话提出质疑,于是教皇的语声稳许多。
“但多年来……我们没自己的土地,没的财政和税收……我们只能依赖领主——”他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当人说话,即使他只是在咳嗽,守礼的贵族不应该断他,温莎没说话。他觉得哭穷的该是自己而不是教皇才对。
咳完,教皇顺过气,语调沉痛许多:“我从未忘记过对理的追寻,未忘记过……我们的子民。”
“我们要废除秘语,推行通用语言。”郁飞尘开口,断教皇的抒情。
“作为答谢,我会扩建帝国所修道院,以便给所子民提供通用语言和知识的教育。”他一字一句缓慢道,“您满意吗?”
教皇的表情蓦地静止,飞船航行的嗡鸣声里,他好像一个风中固化的石膏像那,足足几十秒后吐出几个字:“我不需要。”
“为什么?”
“我们现在的人数……已经足够研读理。”
“研读结果就是雪人?”即使唐珀在一旁监考,郁飞尘的耐心已经降到最低,他淡淡道:“回首都后就开始吧。”
教皇怒极反笑,咬着牙道:“那就一起去死星吧。”
这世界里,人均寿命很,他还二三十年甚至更多的光阴。
但——
但当对话来到绝境,他被迫拨开层层表象,用行为承认内心的想法。
当秘语营造的壁垒被推平,所人都能平等地看见理的候,对理的探索必然走上崭的光辉灿烂的道路。
但到那候,世上还会理教廷的城池,还会教皇的存在吗?
他在意的是所谓教廷或理吗——还是只是这些东西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至于多年来与教皇作对的反叛者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向往的又到底是崭的教廷,还是能使自己从中获益的权力更替?
温莎看过在场所人的表情,不笑笑。其实绝大多数人的追求都不那么高尚纯洁,所以那些纯粹的追求才显得珍贵。他看向郁飞尘和唐珀——在场的,追求相对纯粹以至于像是在给整个世界做慈善的两个人,并提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疑惑。
“我句话想说。”温莎语气诚,道:“你们的一点都不慌吗?”
说完,他指指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裂缝。郁飞尘来的那艘歼击舰早就不知道遗落在茫茫宇宙的什么地方,这人是用歼击舰朝这边怼个弹射舱,强行和他们的飞船接驳的,现在飞船外壳重度损坏,已经开始冒烟。
,氧气浓度在迅速下降。
当然最要命的是,这艘飞船的在是头不回地撞向死星,看那俩人镇自若的姿态,他还以为这是在去外星系旅游。
郁飞尘道:“你可以去找他开救生舱权限。”
“冕下。”温莎从善如流,恭敬道:“麻烦您把权限开一下,我回去后,温莎会贡献给您今年百分之九十的税收。”
教皇只是冷笑,他看着郁飞尘。
这是生死赌注,只要郁飞尘想活,就要向他服软。
温莎无功而返,装模作地叹一口气。
郁飞尘只是从一旁拿酒精,给唐珀的伤口消一遍毒。在飞行控制台上敲些什么东西,但敲完之后航行状况没任何变化,可见只是无用的努力。
间一分一秒过去,舱内氧含量迅速下降,飞船航行不再平稳,警报狂响,走廊里传来物品倾倒碎的声音。
离死亡刻越来越近,教皇握住扶手的手指收得越来越紧,指节已经泛。
就在这——
郁飞尘接起一个通讯。
温莎挑挑眉。
一开始对面没人说话,是机器声,像是在什么控制室里,几秒后才响起人声,卡扬的声音,还西蒙斯的声音。这两人的声音在那头传来的一瞬间,暴怒击垮教皇最后一丝理智。然而他已经什么都做不,只剩一个阴暗的想法,那就一起死吧。
让教皇、反叛军、危险分子、公爵都死在这条船上,他的所罪证随着兰顿的完蛋在这世界上消失无踪。
这想着,他唇角浮现一丝疯狂解脱的笑意,一抬眼,却忽然对上温莎公爵高深莫测的笑容。
“郁哥,”通讯另一端,声音平稳传来,“我收到你的坐标和航路,接下来你得确认这是个可跃迁飞船,而且已经开保护力场。”
郁飞尘:“开。”
“呼……等一下,我确认最后一个参数。”
飞船上,郁飞尘把保护力场的强度开到最大。
松努力镇的声音从通讯那头传来:“距离,七单位;间,五秒后。我已经为你们开镜星虫洞,终点为圣城上方大气层,4,3,2……”
反叛者和卫兵对视,目光在呆滞中浮现无尽的麻木。
在今天,已经没什么事能使他们惊讶。
没。
咔嚓。
教皇终于捏碎座椅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