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背面。
港口黑手党本大楼。
漆黑而林立的五座堡垒, 使用了最高规格的防御措施,连本大楼里都随时安排了异能者,不管是怎样的入侵敌人, 都绝没有可能闯进最顶层的首领办公室。
所有的一切, 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
端坐在黑暗王座上,操纵着个庞大的首领。
没有人知道其姓名、没有人知道其相。
唯独, 有关于港口黑手党的恐怖传说,随着横滨的海风, 吹遍了个魔魅都。
不过, 此时此刻。
那位被所有人戒备警惕着报以恐惧的黑手党首领,——睡着了。
不不,还是说“昏迷”更好吧。
以右手手背抵着脸侧的姿势, 安静地将上半身伏在书桌上。
蓬松的黑发右侧落去,又垂下一分, 盖在遮蔽了左眼的雪白绷带上。
的呼吸浅浅的,听不见明显的响动, 几乎要叫人想要冲上去试探的鼻息。
但是一次,依旧站立在办公室后方、以“港口黑手党最高干”的身份充作贴身护卫的中原中也,终于学乖了。
被首领不冷不热地刺了几次后,选择了冷眼旁观。
那也就是说。不明原因的“昏迷”,是第三次了吧。
虽说首领始终坚持是“睡着”,但是对于除任务外鲜少离开首领身边的中原中也来说, 不符合对方生理习惯的突兀睡眠, 依旧令浮起了警惕。
是异能力吗?——对于持有[人间失格]的太宰治来说,从未有过失效的先例。而一情报被列为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机密一,亦从未外传,几乎可以作为制敌的关键策:想想敌人好不容易冲上顶楼、却意识到异能力无用时的绝望。
而如果排除了异能力的话, 难不成是太宰治终于撑不住了?
中原中也不知道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如果说是好消息,那便证明了,太宰治也不过是一个正常人类而已。
还是说,混蛋的身体,已经…………
并没有胡思乱想太久。
——首领醒了。
的入睡悄无声息,苏醒也毫无动静。
安静一如融在黑夜中。连白绷带也不过将份寂静映衬得愈发无声。
“……我又睡着了?”
太宰治轻声问。
说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头,而中原中也便也习以为常地答说“是,首领”。
但是们二人毕竟不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态度足够恭敬地说完了句话后,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要刺那一句:
“你‘昏迷’了十三分钟。”
有那一刻,中原中也甚至希望太宰治能够发火。
斥责也好。讥讽也好。
能够互相挥动拳头也不错,——事后自己会去为此主动领罚的。
若是伙能够因此动怒、因此产生许情绪上的波动,不再天天摆着一张死人脸的话……
“是吗。”
首领简短地说。
话语的余音简直在过于空荡而死寂的办公室内诞生音,再一次在个人同其人间,划出不可逾越的鸿沟。
简单明了地断绝联系。
干脆利落地斩断羁绊。
毫不留情地以高压般的态度,告诉所有人:
——我太宰治,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同你们所有人。
——都是不一样的。
“…………”
中原中也便哑口无言般陷入了沉默。没有办法继续个话题。
太宰治低头看了看桌面,又活动了一下方抵着脸颊小憩的右手,安静地持起钢笔。
价格昂贵的古董品,握在那只苍白清瘦的手里,不需要停顿多久,便仿佛从没有“睡着”过一样、流畅无比地写下签名。
不知道为,一次醒来,太宰治既不像第一次表露出惊愕与怀疑,也不像第二次,仿佛做了难得轻松的美梦。
看上去并不阴郁,也不像是真正有休息过一样因而放松下来。
只是、早早决好了一样,只把意料外的“睡眠”当做中途短暂停靠的站台。
或许,在那张没有丝毫思绪透露出来的隽秀面庞下,早已经疲累到丧失了追根究底的力气。
(毕竟、——)
随着首领有条不紊的命令,个已在关东区域站稳了脚跟、无人知晓间悄稳固着个世界的黑手党非法暴力组织,再一次运转了起来。
接下来,间无处不彰显着金钱权势与地位、亦无处不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棺椁般的首领办公室,便又一次陷入了绝对的静默。
只剩下不断膨胀的黑暗。
只剩下独自坚守的谎言。
期间太宰治接了几个电话,冷酷地命令了,又短暂地思忖了一下、从抽屉的文件堆里挑出几张放在一边,拿出呼叫机嘱咐了秘书小银两句。
又等待了片刻后,太宰等到了顺利完成任务——也就是全歼灭敌人的——下属。
坚固而足以防御子弹的双开门外,传来了少年安静的报备声:
“首领,我是敦。响应召集,来拜访。”*
太宰治放下钢笔。
一秒,几乎想要微笑起来。
为,终于到来的结局。
“……进来。”没有人能听得出太宰治话语间不留痕迹的停顿,们只知道说出句话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一如既往的冷酷、残忍、而无情。
“失礼了。”
中岛敦样说着,从遥控打开的双开门中走进来。
是,看起来尤带着许孩子气的少年。
斜切的白发垂在额,紫金色的瞳孔偶尔在过度紧张时、会如同猫科动一般拉伸成细的形状。
身穿能够遮掩住喉咙的漆黑衣,脚踩黑靴,走起路来却轻盈而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浸染在寂静与黑暗中,自愿步入个世界的,“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
那双感情并不丰富的眼瞳,唯独在仰望首领的时候,会浮现出浅浅的感激与亲近。
而守候在室内后方的中原中也,则为份态度不恭皱起眉,冷声警告——提醒——说:
“太傲慢了,游击队。”
中原中也用言语点出对方的身份:“是在首领面。收敛点。”*
“万分抱歉。”
中岛敦毫无异议地立刻单膝下跪,深深低下头以示自己的忠诚,并用言语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到了时,位首领反而笑了一下。
并不是应当露出笑容的时刻,不知为何太宰治却仿佛略有放松一般,从那张没必要时总是神情寡淡的苍白面容上,依稀还能够寻找到许真心的笑意。
“没事啦,中也。——辛苦了,敦君。欢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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