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遮遮掩掩，没有装聋作哑，他彻底把决定性证据暴露在自己面前。
可是为什么…心里升起的并非兴奋，而是…不安，以及忧虑。
不安，不安少年之后会做出什么，自己又该以何种反应对待。
忧虑，忧虑这份靠着谎言来维持的友谊会走向何种结局。
在莲复杂的眼神与心情中，王锦抬起头，三只眼睛同时眨了眨。
“我不想让你死。”少年这样说。
“是…为什么呢？”莲的声音放轻了，像是在等待答案。
因为你死了会很麻烦，缺失部分战力，前往终北大陆的旅程无法继续进行——
他已经能猜到了，以少年…不，以王锦的性格，应该是这样的答案。
“因为…”王锦摇摇头，似乎在否定莲的猜想，“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哈？”莲挑起眉头，他脸上的阴云散去了，笑容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表情的变化。
他仍旧用带着挑衅与敌意的目光看着王锦。
“你这家伙，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吗？”
少年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是个恶人来着。”很少见地，莲出言提醒。
他担心王锦忘了这件事。
那同样会让他忘记自己的使命，忘记自己的立场，忘记自己是为何而生的。
那等同于否定了他存在的意义。
“放心吧，我没忘。”王锦点点头，“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
“嗯。”莲放下心来，露出笑容，“我也是。”
他眼中的敌意没有消退，而是混合了另外的，复杂的情感。
片刻的沉默后，莲走到近前，对王锦伸出手，说出了那句曾经王锦对他说过的话。
“在此之前，让我们好好相处吧，白船上的飞鸟…噢，白鸟先生。”
“这是什么奇怪的外号啊…”王锦无奈地笑笑，“那你呢？”
两道人影彼此搀扶着走出山洞，从那作为逃生通路的缝隙中离开。
——
“这样就…呼…”
阿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落在地上。
重新踏上坚实地面令她安心了不少，略微放松了警惕。
等等…
阿鸩屏住呼吸，她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影子。
那个无比熟悉，却又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存在于此的人。
“伦…伦农？”阿鸩轻声呼唤着，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心惊自己是否不知不觉间坠下山崖死掉了，而伦农正在地狱的入口等待自己，对自己复仇。
她的猜想对了一半。
“阿鸩…”伦农转过头，跟女孩对视着。
他的眼中浮现出惊慌与恐惧，山洞中险死还生的噩梦再次映于脑海，他的牙齿咯咯打颤。
一种激荡的情绪从胸中升起，膨胀，变得不吐不快，成为了歇斯底里的呼喊。
“快来！他们在这！邪教徒在这！！”
伦农拼尽全力地大吼，疯狂挥舞双臂。
他的声音立刻引起了贵族军的注意，骑士们包围过来，举起长矛。
“伦农…”阿鸩喃喃自语着，噙满了泪水的眼中倒映着青年慌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