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心灵城堡的大门在经年累月的风霜雨雪侵蚀下早已是锈迹斑驳。
这扇门打不开了,再也无法打开了...
“我没那么长情的,所以...谁都不为,只为我自己。”
艰难岁月此时此刻在她的口中只化作了这一句袅袅的轻烟。
“为你自己?为你自己什么?我不信,你不是最痛恨表里不一的人么,可你却...”
虽颜面受挫,可深知这敷衍的答案并非对方的真心之语,不想善罢甘休的他只得继续逼问着她,但一时的急火攻心却令他这躯病体一阵剧颤,所以话刚说到一半他便忽然没了力气。
这时,她见状赶紧走近询问病情,可却被他猛地抬手制止近前。
“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他还在纠缠这个问题,眼神中满是破釜沉舟的坚决。
“为了理想,为了信念...以前的我总是处在一个很被动的位置,被别人挑挑拣拣,后来我觉醒了,所以走到今天没有人逼迫我,都是我自愿的。”
眼见对方誓要追本溯源,倏忽间,她双眸中的柔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严穆。
“革命凶险,随时可能流血牺牲...既然我已入了同盟会,就再也不是自由之身,那么成亲生育子嗣对我来说就会成为负累。”
这一朝为革命,情爱皆枉谈的论调不也正是他从前的所思所想所悟嚒!
“你不也是一样?所以你应该明白。”
“我不一样,我没你那么高尚!”他的眼眶忽然红了,加以杂乱的毛发作配,整个人看起来真是无尽的沧桑。
也许是孤寂了太久,思念了太久,这一刻,他却并未像从前那般犹豫寡决,反而盯紧了对方的双眸,道出了这样一句令人匪夷所思之语。
闻后,倍感惊讶的她不由自主地干笑了一声,不一会,低头说道:“若说你不高尚,那同盟会中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敢称高尚的了,这么多年来你都是身先士卒,将生死置于度外,如此果决敢为,信念坚定,怎么这会竟突然自谦了呢,这好像不是你从前的风格!”
十年后的他不知是否是因伤痛困扰的缘故,总之在她眼中从前他那轻狂不羁的肆意恣欢好像消失了,眼前的他好像是另一个人,一个满怀忧郁与伤感的人。
而对他而言,对方的蔼然和气以及稍显过度的褒奖却并未给自己带来一丝欣喜,反而带来的却是浓郁的哀愁。
他更希望此刻站在面前的这个她奚落自己两句,甚至是痛骂自己两句,都好过现在这般生疏的客气。
本想不战而降,可他却无法甘心,毕竟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情感,埋葬在心底那么多的情话,终于重逢了那个他朝思暮想之人,若是未能一诉衷肠,那人生岂不太过悲哀!
可忽然间,一股强大的心痛感却裹挟着肉体的伤痛破马张飞汹涌杀来,杀得他全身震颤,想要发声却哪里都不听了使唤。
而这时,转过身去的她却没能瞧见这凄凉悲怆的一幕。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刚刚确实有些不够坦诚,我之所以没成亲还有另一个原因,我现在就告诉你。”
踱步至门口的她仰了仰头后,又慢慢垂了下去。
“世人多怕孤寡不谷,所以我不想做寡妇,更不想让我爱的人有一天成了可怜的鳏夫...”